書店老闆很明顯還記得織田作之助,他從對方的手中拿到書開始結算,然後在看見對方挑選的大量文學書籍後,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啊,原來你喜歡這種書籍啊。剛剛真的是不好意思了,如果感覺到為難,我可以將那本輕小說退掉。」


    本來就是他安利的書籍不對,所以對方哪怕不購買也合情合理。


    然而出乎他預料的,他麵前的年輕人卻開口說道,「不用,偶爾看一本不一樣風格的書好像也很有意思。」


    存在即合理,既然能銷售,就說明有它的受眾,他也很好奇這種書籍的內容。


    書店老闆露出笑容,隨後利索地將所有書籍打包好交給對方。


    走出書店外,入眼的便是長長的街道,他轉身,朝著前麵不遠處售賣蟹肉料理的店鋪走去。可是在幾步之後,他再次停下了腳步。


    這一次不再是因為書籍,而是因為遇到了不算熟悉的人——夏油傑。


    對方正坐在樹下高高壘起的磚瓦上,整個人低垂著頭不知道在看著地麵上的什麽,雙肩微微縮起,後背彎曲,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萎靡的感覺,在整個人來人往的街道中顯得極為顯眼。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對方很迅速地抬起頭看向他這裏,抬頭的瞬間表情還是警惕的,可是在看見人是右手提著袋子,看起來是在採集中的他後,對方的表情很明顯地變成了茫然。


    「你是……」


    對方呢喃出聲,但因為兩人之間的距離僅僅隻有一米,所以織田作之助很清楚地聽到了這句話。


    織田作之助神色不變,淡淡開口,「你好,我的名字是織田作之助。」


    *


    蛋糕店內,夏油傑為自己麵前的人點了一份咖啡和草莓蛋糕,麵對對方的視線,夏油傑露出淡淡的笑容說道,「以前經常和悟一起到蛋糕內吃東西。」


    其實主要是五條悟吃,他主打的是一個陪伴。


    「謝謝。」對方開口。


    ……沒有想到居然是一個很有禮貌的人。


    夏油傑在內心暗想,但是表麵卻說著別的話題,「沒有想到你的名字居然和那個著名的作家一模一樣。」


    「……是很巧。」


    這種情況織田作之助隻能順著對方的話迴答。


    「這樣說起來,津島他的名字也和另一個作家的真名一模一樣……」夏油傑忍不住迴想起來第一次知道津島修治名字時候的情況。


    「還沒有詢問過你和津島君的關係呢,你們是……上下級?」


    出於對津島修治印象的反差,以及對方那似乎喜歡掌控一切的樣子,他隻能想到這個可能。


    可是對方的迴答卻是……


    「不,是友人。」


    織田作之助在搖頭之後,十分肯定地迴答夏油傑的問題。


    夏油傑的神情微微詫異,他沒有想到這兩個人的關係會這麽好,隨後想到了津島修治喜歡自|殺的事情,他忍不住詢問,「那你知道津島君他喜歡、……」


    話在遇到『自|殺』兩個字的時候卡殼,他不知道該不該說出這個詞。


    織田作之助立即明白了對方想問什麽,「知道。」


    「……你沒有任何感想嗎?」


    大概是因為對方的態度太過於自然,夏油傑好奇詢問。


    織田作之助看了一眼咖啡,感想……


    「沒有。」


    「自|殺是他的追求,他不認為這個世界有活下去的價值,我不否定這句話。因為這個世界上看起來被重要的事情充斥著,可實際上一件重要的事情都沒有,生與死亦是如此。所以——」


    織田作之助抬起頭對上夏油傑微微睜大的雙眸繼續說道,「我不會阻攔他的腳步。」


    夏油傑忍不住想到當時津島修治對他所說的那些話,又看了看坐在自己的麵前自稱是津島修治友人的傢夥。


    他開口,「我好像明白你和津島君是朋友的原因了……」


    隨後他又繼續開玩笑般說道,「你們該不會還有一個友人叫做阪口安吾吧?」


    本以為能聽到對方否定的迴答,可對方卻在認真猶豫之後迴答他,「……目前還沒有。」


    ……這句話說得就好像後麵有可能會有一樣,如果真的有,那他們剛好可以構成一個無賴組了。


    夏油傑的腦海中飄過這段話,然後喝了一口自己麵前的咖啡。


    很快,他的視線移動到了對方放在旁邊座椅上的袋子上。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對方從裏麵拿出幾本書說道,「是剛剛從書店購買的書。」


    「《獨步吟客》、《武藏野》……」


    夏油傑的視線看著那些書的名字念了一下隨後開口說道,「都是國木田獨步的書呢,織田君很喜歡看這類書籍嗎?」


    織田作之助淡漠地看了幾眼這幾本書迴答,「隻是感到好奇而已。」


    「看到這幾本書的時候,突然想起了幾個特殊的人。」


    「特殊的人?」


    「理想主義者。」


    織田作之助繼續道,「那是一群用直接認識世界,用情感判斷世界的人。」


    緊接著他抬起頭看向夏油傑緩緩說道,「夏油君也是這類人群呢。」


    比起如何將書與理想主義者聯繫起來,夏油傑更在意他後麵的話。


    「我是理想主義者……?」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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