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連忙行禮,說了句“給大人沏茶”便識趣地退下了。


    葉賜準牽起蘇羽茗的雙手,促狹笑道,“連杜鵑都知道要多往我那春暉堂跑,你怎麽就不知道呢?”


    蘇羽茗掙開他的手,轉身背對著他說道,“若是打擾了你和別人,那我罪過就大了。”


    “哈哈……”,葉賜準忍不住笑了出來,原來生性恬淡的蘇羽茗吃起醋來是這般動人可愛,他以前不知錯過了多少這樣的好機會。葉賜準上前,在背後將她緩緩抱住,貼耳說道,“你來我這,跟我來你這,還是有區別的,別太吝嗇自己的腳步,多來我的春暉堂走走。”韋應時的人盯著這麽緊,如果他偏袒蘇羽茗,隻會讓情況越來越糟。


    蘇羽茗不吭聲,葉賜準擰眉,莫不是真的生氣了?


    “這樣吧,我帶你出去散散心如何?”


    “去哪裏?”她對這長興城並沒有什麽好感。


    “去戶部侍郎府可好?你和沁渝說說話,她最近為了泰祥興的事情挺忙的,你好歹還掛著泰祥興掌事人雲湘明掌上明珠的頭銜,左右也該替沁渝分分憂不是嗎?”


    蘇羽茗掙開他的懷抱,轉身看著他,認真說道,“既是如此,我順道在沁渝那裏住上幾天,你準是不準?”


    “不行!自己家好好住著,去叨擾人家幹什麽?”


    “我在不在這雲和居對你來說不都一樣嗎?”反正他也不會來。


    葉賜準一時語塞,猶豫了好一會後才勉強同意。蘇羽茗略微收拾了幾件行李便和葉賜準一起出發前往薛淳樾府上了。


    馬車吱悠悠地在長興鬧市上行駛著,許久不聽這塵世喧囂,蘇羽茗忽然覺得這股日常的氣息很親切,心情也舒坦了不少,不時挑起窗戶的簾子看看外麵忙碌的街道和商販。


    葉賜準許久不與蘇羽茗親近,本就心癢難耐,如今好不容易等到韋家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了,她又要離家一段時日,不知幾時才肯迴來,心裏愈發不安分,再加上現在兩人在馬車這狹小的空間裏並排而坐,羽茗身上的馨香不住地往他鼻尖裏鑽,他更覺得氣血上湧,難受得很。


    他心裏正想著這些小九九,不想馬車竟忽然抖動了一下,蘇羽茗毫無防備,不經意間便倒在了他的懷裏,葉賜準眼明手快,將她穩穩扶住,正想詢問車夫,添裕已騎馬來到窗口邊迴道,“大人,剛前麵有個石塊,車夫沒看到,讓您和二夫人受驚了。”葉賜準這才放下心來,吩咐車夫好生看路。


    蘇羽茗正想從他懷裏掙出來,葉賜準哪裏還肯?一個轉身便把她壓到了馬車後壁上,下一刻就吻上她的唇。太久沒嚐到她的滋味了,葉賜準竟有些難以自持,一手箍住她的纖腰,另一隻手就往她衣襟裏探!


    這可是在大街上!蘇羽茗又氣又急,又驚又羞,使盡力氣推搡著他的肩膀,但是葉賜準就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般,非但沒有把她放開,反而愈發狠了起來,在她身上不斷地遊移。


    蘇羽茗好不容易尋了個空隙,咬牙低聲斥道,“放開我!你把我當什麽了!”


    葉賜準這才慢慢止住,將她鬆開。隻見蘇羽茗滿臉酡紅、黛眉緊蹙,還在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分明一副驚魂未定、怒意橫生的樣子。


    葉賜準自知過分了,頓時非常後悔和自責,連忙伸出手去想幫她整理好衣襟,蘇羽茗以為他還想繼續,嚇得連連後退,一直縮到了角落裏。


    “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夠了……”,蘇羽茗不想跟他糾纏這種事,低頭整理著自己的衣衫,“別這樣……我不喜歡……”


    葉賜準連忙點頭,“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


    蘇羽茗沒有再抬頭看他,而是盡量往角落裏靠,與他拉開距離。


    兩人一路無話,到了薛淳樾府上也還有些不自然,葉沁渝看著兩人的表情有些奇怪,便拉著蘇羽茗到偏廳裏細問,這事也沒法說出口,蘇羽茗隻能隨便找個借口搪塞過去。葉沁渝見她吱吱唔唔,想了一會後忽然驚道,“莫不是韋知雨……看我不去收拾他!”葉沁渝說著就走了出去,蘇羽茗想攔都攔不住。


    “葉賜準!你說說你在府裏是怎麽對羽茗姐的!”


    葉賜準嚇了一跳,手裏的茶盞差點沒打翻,“我、我怎麽了?”羽茗不會這麽快就把馬車裏的事告訴葉沁渝了吧!


    “你——”,葉沁渝怕蘇羽茗聽了更傷心,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伸手將葉賜準拉到一邊才繼續低聲質問道,“你不會讓韋知雨懷孕了吧?!”


    這話差點沒把葉賜準氣吐血,登時大喊,“都沒做過哪來的孩子!”


    此話一出,屋裏的四個人都尷尬了,蘇羽茗竟有些吃驚,愣愣地看著葉賜準。


    薛淳樾扶額,“呃……沁渝,我們不如去廚房看看,整點下酒菜什麽的……”,說著一把拉過葉沁渝,急匆匆地離開了屋子。


    蘇羽茗還在發愣,他的意思是,他和韋知雨根本沒有夫妻之實?那他隔三岔五便到秋實苑留宿是為了什麽……


    葉賜準走近,扶住她的雙肩問道,“難道你也覺得我和她應該發生點什麽嗎?”


    “這不是順理成章麽……”,有了夫妻之名,還夜夜留宿,不就自然會有夫妻之實?


    “唉……我應該早些跟你說清楚的……可是那個府裏全都是韋應時的人,我一直都找不到機會。尤其是娶了你之後,韋應時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盯著我,我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生怕他們發現了你的真實身份,到時候不知道會怎麽為難你。”


    “可是他們說,秋實苑裏連一張臥榻都沒有,那、那你在知雨房裏……”


    “我睡的是硬地板啊!”


    硬地板?!蘇羽茗頓時傻眼……


    “可憐我腰酸背痛的,沒人安慰,也沒人心疼,有苦也沒地說去……唉……”


    蘇羽茗忽然覺得兩眼發熱、鼻尖發酸,忍不住一把撲進了葉賜準懷裏!


    “對不起……”


    “傻丫頭,怎麽又跟我說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是我,那什麽,剛在馬車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隻是一時——”


    他話未說完,蘇羽茗便驚羞地捂住了他的嘴,“快別說了,當心別人聽見!”


    葉賜準掰開她的手,狡黠道,“那待會跟我迴家,別在這住了。”


    蘇羽茗滿麵含羞,輕輕地點了點頭。


    “馬車裏?馬車裏怎麽了?”門外聽牆根的葉沁渝百思不得其解,他倆這對話她怎麽聽不明白呢!薛淳樾一手拿著酒壺,一手端著小菜,吃吃地笑了起來……


    楚國公府的車馬不日便到了長興,暫時住進了蕭家在長興的舊宅,在前往行宮之前,薛沛杒借口盡一盡地主之誼,在一家小巧雅致的酒樓聚賢閣做東,宴請蕭氏兄妹,順便引薦薛淳樾和葉賜準給二人相識。


    蕭氏兄妹見到二人有些意外,但還是神態自若地入席,與大家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起酬來。酒過三巡,薛淳樾也就開門見山了,“此次行宮之行,陛下如此大費周章,把這麽多國公爺和侯爺都請了去,兩位不覺得好奇嗎?”


    蕭廷楚笑道,“此等家宴稀鬆平常,這次不過是擴大了一點範圍而已,薛大人多慮了吧。”


    “前線戰事膠著,現在恐怕不是開宴的好時機,可陛下不僅要開宴,還是大擺筵席,宴請諸君,蕭小姐如何說是稀鬆平常呢?”


    “陛下的心思我等外臣不便猜測,總歸陛下下旨,我們遵旨就是了。薛大人如果非要在這酒席上逮著我們猜啞謎,我看這酒席,不吃也罷。”


    眼見蕭氏兄妹要走,薛沛杒連忙起來勸和,“大家都別急,我看不如這樣,薛大人想說什麽,盡管說出來,至於蕭世子和蕭小姐想不想聽,聽不聽得進去,那就但憑他們兩人決定,如何?”


    “我自然是可以,就是不知蕭世子和蕭小姐,敢不敢聽。”


    還未等蕭廷楚發話,蕭廷秀便拍手說道,“好,兩位薛大人都痛快!既是如此,聽聽也無妨,妹妹,你說呢?”


    “既然哥哥想聽,那聽聽便是。”


    “那在下便直說了。西南戰事膠著,陛下又忌憚陣前換將,而且主將韋紹卿是中書令韋應時之子,輕易也不好撤換,於是淳樾猜想,陛下怕不是覺得不如召集眾多公侯貴戚在一起聚飲,趁著酒意聽聽大家的想法,也趁著酒意做幾個一時興起的決定,給自己一個台階,也給韋大人一個台階。”


    想不到薛淳樾竟如此坦率!這些話要是被人傳到天子的耳朵裏,他絕對逃不過一個妄議朝政的大罪!如今他能說得如此明白,看來基本的誠意還是很充足的,想到此,蕭氏兄妹不免對薛、葉二人生出幾分好感來,警惕的心防也放鬆了不少。


    “薛某再妄議幾句,依在下之見,陛下應是借此機會尋覓良將,從相鄰的靖南道和江南道再開辟一到兩條新戰線,對羈縻州形成合圍之勢,加速戰局。如此立功的良機,不知楚國公府有什麽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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