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惜看她腮梆子氣鼓鼓的,真氣成個河豚了,伸手戳了戳她的臉頰。


    「別氣了,你姑姑不知道她那時候懷孕了啊,而且,我感覺你姑姑肯定有難言之隱,看得出,她很愛朱雨霏,也非常愧疚,不然不會這麽多年一直都單身。」


    「那是她自找的,要不是她是我姑姑,我的我另一個媽,我恨不得把她揍一頓,這麽多年真狠得下心不迴來看一看!」


    池冷照罵罵咧咧了幾句,忽然掀開被子下床,「不行,我得去看看姑姑。她身體不好,今天剛下飛機又經歷了這麽多事,萬一她太傷心哭暈過去了,怎麽辦?」


    沈知惜覺得很有道理,「對,你快過去看看。」


    池冷照來到姑姑的房間,一進門就發現姑姑倒在書桌上,頓時嚇了一跳,迴頭衝著走廊那頭,大聲喊道,「惜惜,姑姑暈倒了!」自己衝進去扶起了姑姑,「姑姑,姑姑,你還好嗎?」


    沈知惜聽到喊聲,也嚇了一跳,急忙從床上起來,一邊小心著肚子,一邊隨手裹了件外套就趕過去了。


    池茉縈躺在床上,悠悠轉醒。


    池冷照鬆了口氣,「姑姑,你怎麽樣?」


    池茉縈恍若不聞,還沒有開口,淚水已經順著眼角滑落,一滴一滴掉個不停。


    「小照,你媽媽一定很恨我吧。她一定怪我的,是不是?十五年了,我竟然都沒有迴來看過她!雨霏說的對,我拋棄了她,把你們母女倆扔在這裏,我沒有擔當!我鐵石心腸!我混帳透頂!我該死!」


    這樣的池茉縈,憔悴得沒了人形,看著她瘦得深陷下去的臉頰,這些年,姑姑也一定很不好過。


    池冷照一陣心酸,安慰道,「姑姑,你別激動,你總算迴來了,不是嗎。」


    「我迴來得太晚了!你媽媽的婚禮也是!為什麽我沒趕上!為什麽我要晚一步?」池茉縈的淚水越湧越多,「雨霏已經不在了……她為什麽會死……我才是該死的那個!」


    池冷照也跟著落淚,「姑姑,你別這樣。」


    說實話,她心裏是怨姑姑的,可是看到眼前的姑姑飽受悔恨的折磨,生不如死,她又覺得於心不忍。


    「姑姑,你告訴我,當年你為什麽不帶我媽媽走?我不相信,你為了池盛的股份,就狠心拋下我媽媽,你明明那樣愛她的,不是嗎?」


    匆匆趕來的沈知惜看到這一幕,也紅了眼眶,沒想到這對有情人已是天人永隔,即便內心悔恨莫及,她再也沒有機會親口對她的雨霏說對不起了。


    她走過去替池茉縈掖好被子,「姑姑,今天已經很晚了,你先休息會兒吧。有什麽話,明天再說也不遲。」


    池冷照想到姑姑身體本就不好,現在又受了這麽大的刺激,要是再激動,她的身體未必承受得住,有點後悔剛才自己心直口快,於是改口道,「是啊,姑姑,先睡一覺,有什麽話我們明天再說好嗎?」


    「不!讓我說!讓我說!不說我心裏難受!」池茉縈一把抓住池冷照的手腕,死死抓住。


    「我對不起雨霏也對不起你!我沒有盡到一天照顧你們母女的責任!我當年不是要拋下雨霏的!」


    池冷照一怔,轉過身,「姑姑,你想說什麽?」


    「那天我是迴家跟池家人提出,我要娶雨霏的!」


    「我滿心歡喜地以為我爸爸媽媽一定會答應,因為他們那麽喜歡雨霏,一定不會反對的。」


    池冷照問:「結果,他們反對了,是不是?」


    「是,他們不同意!不是因為不願意雨霏嫁進來,是因為我弟弟也很喜歡雨霏,他想要娶雨霏,我爸爸媽媽希望我把雨霏讓給他。」


    池冷照吃了一驚,旋即想到什麽,忽然怒從心起,「所以你就把我媽媽讓給你的好弟弟了?!你這樣對的起我媽媽嗎?我媽媽是件東西嗎?是你們讓來讓去的物品嗎?」


    沈知惜也皺著眉,沉默著沒有說話,這種迂腐的行為,為了所謂的姐弟情誼,她實在不能認同。


    「不!我沒有讓!我怎麽會把雨霏讓出去?」池茉縈搖淚如雨下,「就算我弟弟要我的命,我都會讓給他,但是雨霏我絕對不會讓給任何人!」


    「他們見我極力反對,一反常態地堅持,就是不肯給我弟弟讓步,我媽媽終於坐不住了,對我爸爸說,你該告訴她了。」


    「我心裏吃了一驚,我問他們,要告訴我什麽?」


    「我爸爸嘆了口氣,說『這件事我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但是為了我兒子的婚姻大事,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你,你自己再看著辦。』」


    「我現在還記得他陌生的語氣,冰冷無情,沒有一絲溫暖,完全不像是我爸爸。」


    「我呆呆地看著他,隻見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對我說,『你不是我們親生的,你是我們從院裏收養的孩子。』」


    「我當時腦子裏轟了一聲,整個人都懵住了。」


    「隨後,我媽媽起身去了房間,來的時候帶了一大堆文件,『這是收養證明。你現在已經大學畢業了,你自己看吧。』」


    「我一直不敢相信,等我看到那冰冷的文件,我終於不得不承認,我是收養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池家的骨血。」


    「那時候我和你媽一直想要個孩子,試了很多次想了很多辦法一直都沒有,我是家裏的老大,你爺爺看我們沒孩子,想要把家產給老二,我和你媽媽不得不想了個辦法,去孤兒院收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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