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冷照和沈知惜互相看了一眼,池冷照拿出一張卡,「司瑜,這是我和惜惜的一點心意,你收下吧。」


    司瑜搖頭,不肯收。


    沈知惜:「拿著吧,我們雖然不清楚你去國外有什麽打算,但是你一個人去國外,還是個年輕女人,要生活要立足,你需要錢傍身。」


    司瑜紅了眼睛,道,「沈小姐,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沈知惜低著頭,袖子底下手指緊緊絞在一起。


    如果新婚那天,她沒有用力推倒池冷照,她的頭沒有好巧不巧磕到桌子腿上,而那張原本不擺在那的桌子也沒有好巧不巧因為大婚搬到房間裏來。


    也許,司瑜不會失去她的愛人。


    可是,沈知惜咬了咬牙,如果再重來一次,她還是會狠狠推開那個日後會帶給她無窮黑暗的惡魔。


    她的愧疚,隻是麵對司瑜。


    「我希望你不要恨我。」


    「不會,我從來就沒有恨過你。」司瑜轉過頭,「阿照不明白,可我卻很明白……沒有你,也會有其他的千金小姐,她是沒辦法娶我的。」


    淚水不斷地從她下頷上滑落,匯成晶瑩的河流,「我是多麽希望阿照能拋下池家,跟我遠走高飛。可是,我心裏很清楚,阿照離不開池家的,她放不下池家大小姐這個身份的。她一心一意想做個孝順的好女兒,可是,這卻害了她……」


    司瑜雙肩聳動,捂著臉悲傷地哭了。


    離開的時候,司瑜叫住了池冷照。


    司瑜拿出一個金屬盒子,「這是阿照要我保存的東西,這個盒子我從來沒有打開過,我想還是交給你比較好。」


    池冷照接過來,見到外麵有一個操作麵板,應該是輸入密碼的。


    「密碼是英文字母,forgive,小寫。」


    池冷照:「?」


    原諒?池冷照這是想要原諒誰?還是求得誰的原諒?


    司瑜咬了咬唇,似乎有點猶豫,終於道,「我和阿照剛戀愛的時候,有一天晚上她喝了很多酒,快睡著的時候忽然哭了,不停地在說,『媽媽,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給姑姑打電話,我應該告訴她的,告訴她的……』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阿照她媽媽彌留之際,很想要見一見她姑姑,可是阿照卻沒有給她姑姑打電話。當天夜裏,淩晨,她媽媽就走了。」


    池冷照很意外,點頭嗯了一聲,「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就當我是替阿照向沈小姐贖罪,請你們以後一定要永遠幸福。」


    「嗯,我會的。」池冷照輕輕點頭,「謝謝你,司瑜。」


    她溫柔的微笑,她微微上翹的眼尾,那好看的唇角上揚的弧度,和心底深處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司瑜晃了眼,心尖顫了顫。


    「我可以抱一抱你嗎?」


    池冷照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司瑜伸手抱住她,透過這具相似的身體,擁抱她曾經無數次親密擁抱過的戀人。


    下巴擱在她肩頭上,感受到這個活生生的人的時候,淚水又一次奔湧而出,司瑜緊緊抱著久違的思念,緊緊地。


    「再見了,阿照……」


    「再見了,司瑜。」


    池冷照捧著盒子出來,沈知惜看了她一眼,見她肩頭濕了一片,顯然是被淚水濡濕的。


    「她抱著你哭了?」


    池冷照嗯了一聲,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你別誤會,她就是跟那個渣渣照抱抱告別了,我們可什麽都沒做。」


    沈知惜勾了勾唇,「走吧,就這麽一次,絕對不許有下一次。」


    「怎麽會有下一次呢?絕對不會有下一次的啦。」池冷照笑著保證,她抱緊了懷裏的小盒子,「走吧,老婆,我會讓你一輩子幸福的。」


    ***


    「這是什麽?」沈知惜洗完澡出來,發現池冷照對著那個小盒子發呆。


    「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這裏麵到底是什麽,密碼會是forgive。」池冷照想起司瑜跟她說說過的渣渣照的夢語,忽然說,「也許裏麵的是那個池冷照的媽媽,朱雨霏的東西。」


    這一下,沈知惜勾起了好奇心。


    會是什麽?


    難道是一副遺像?她們母女的照片?或者是朱雨霏用過的東西?


    盡管夜已經深了,兩人還是沒能抵得住好奇心,打開了這個盒子。


    裏麵的,原來是一本日記,大概是從池冷照十二歲的時候開始的,一直寫了三年,直到去世前夕。


    深夜寂靜無聲,就著床頭落地燈橘色的光,兩人默默翻著這本日記。


    因為年代久遠,書頁已經發黃。又因為寫日記的人遭受的疾病和痛苦,這本日記的紙常常被用力捲起一角,又被悉心撫平,也有很多地方被筆尖用力地戳破,還不少墨跡模糊的地方,像是滴落上無數淚水。


    這本厚厚的日記的一頁,最後的兩行寫著:


    「小照,如果你有一天看到了這裏,請把它交給你真正的媽媽,這是我想對她訴說的短暫的一生。也是我唯一的請求。」


    可是,顯然原身並沒有遵從她媽媽遺願,因為這本日記還在原身手裏,她交給了司瑜保管。


    ……


    啪嗒,一滴淚水掉了下來,掉進被子裏,悄無聲息地消失,然後是更多的淚水。


    池冷照一抹眼淚,眼睛裏布滿了猩紅的血絲,她緊緊地捏著被子一角,咬牙切齒道:「無恥可恨的池冷照!卑鄙狠毒的池金堂!他們永遠都不值得被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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