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瑜忍著心裏的酸澀,點點頭。


    這時候,沈知惜醒了,看見司瑜醒來,她走過去道,「感覺好些了嗎?你有什麽需要盡管跟我們說。」


    她的語氣很親切,眼中充滿了善意與溫柔,一點也不像一個惡毒的氣勢淩人的正房太太。


    可越是這樣,司瑜越想哭。


    此時此刻,在沈知惜和池冷照麵前,她就像是一個外人。


    「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你們走吧。」


    司瑜轉過頭,眼睛通紅,堅守著最後的倔強。


    池冷照拿著水杯接完水迴來,語重心長道,「司瑜,你這次是重感冒,身體很虛弱,作為朋友,還是讓我們照顧你吧。」


    朋友?


    淚水啪嗒一聲掉在被子上,悄無聲息地隱沒不見。司瑜抓緊被角,再也控製不住,「池冷照,你是不是對我太殘忍了點?你一定要用這種方式跟我劃清界限嗎?」


    池冷照:「我,我……」她硬著頭皮,決定鼓起勇氣告訴她真相。


    一個清冷舒緩的聲音替她開口了,「司瑜,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因為你是真的很愛池冷照。」


    沈知惜看著這個被戀人辜負傷透心的女孩,悲憫又殘酷地說出了真相,「但是她不是你的池冷照。」


    司瑜身子一抖,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什麽意思?她不是池冷照?」


    沈知惜很清楚最幹淨風險最低的做法就是,索性讓池冷照扮演一個卑鄙無恥的渣女,為了門當戶對的自己,無情拋棄了出身普通的她。到時候自己再扮演一個惡毒的正房,態度囂張惡劣,表示容不下這個卑賤的女人。


    可是在心底深處,沈知惜對司瑜是懷有愧疚的,上一世是因為自己一時激憤,沒有調查清楚就找人挖掉池冷照的腺體,才導致她走投無路,最終走上絕路。


    她絲毫不覺得愧對那個惡魔池冷照,但她卻愧對司瑜。


    畢竟,司瑜她什麽惡行都沒有做,由始至終,她隻不過是深愛池冷照罷了,論先來後到,還是她和池冷照先相愛的,可是某種程度上因為自己,上一世的她失去了深愛的人。


    「也許我接下來的話你覺得不可思議,天方夜譚,但是,它確認發生了。站在你麵前的人,不是你的池冷照,她是從另一個世界穿越來的,也叫池冷照。」


    司瑜瞪大了眼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直直地盯著池冷照,這次帶著審慎和懷疑的目光,顫聲問,「你不是阿照?」


    池冷照將水杯放到她床頭,決定麵對真相,「我不是她,不是你的池冷照。」


    「可是你那麽像她!你跟她太像了!怎麽會這麽像?你就是阿照,是不是?你們合起夥來騙我的,是不是?」


    「我們沒有騙你。司瑜,我想你應該很熟悉池冷照的信息素的氣味,你現在可以分辨一下,她到底是不是池冷照。」


    「信息素」三個字讓司瑜臉上紅了紅,她猶豫了片刻,很快點頭,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沈知惜抽了一張紙巾,對著池冷照說了聲「對不起」然後在池冷照脖頸後的腺體上擦了擦,將紙巾交給司瑜。


    司瑜嗅了嗅,臉色猛地一變,又仔細地嗅了嗅。


    「沒有味道!怎麽迴事?」司瑜感覺自己快瘋了,「明明應該有薄荷味的!她的信息素是薄荷味的!!」


    沈知惜語氣平靜柔和,「我很抱歉在你生病剛醒的時候就跟你說這些,但是我知道,要是不告訴你這些,你會覺得池冷照拋棄你了,不要你了,我怕你會更難受!」


    字字擊在司瑜心坎上。


    司瑜瘋了一樣,一把抓住沈知惜的手腕,五指在她雪白纖細的手腕上勒出紅印。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阿照呢?她在哪裏?!」


    沈知惜由著她死死地抓著自己的手腕,麵對幾乎崩潰的司瑜,她想起自己剛重生的那一刻,用盡全力的一推。


    那張百子千孫桌前,順著桌腿蜿蜒流下來的一灘猩紅的血,那個池冷照癱坐在地上,一動不動,毫無生氣。


    也許那個時候,那個池冷照就,就……


    沈知惜感覺胸口發悶,喉嚨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


    「你說話啊!你說啊!阿照她到底怎麽了?」


    沈知惜艱難道:「她不在了,她死了。」


    司瑜陡然怔住,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幹二淨,眼神呆滯地看著虛空,幹裂發白的嘴唇喃喃道,「阿照……不在了……阿照死了……阿照……」


    她忽然啊了一聲大叫,歇斯底裏大哭,「她怎麽死的?她是怎麽死的?!!你告訴我!她怎麽死的?!」


    「新婚的那天……」沈知惜低垂著眼眸,決定坦誠自己失手一推造成的意外。


    如果司瑜要報仇,那就讓她沖自己來吧。


    「那天晚上,她……」


    池冷照似乎知道她想說什麽,忽然接口道,「她走的時候,我感覺得出她心裏很反感這樁婚事。她結婚的晚上喝了很多酒,絆了一跤,正好撞到桌角了,意外就這樣發生了。」


    池冷照平靜地說完這一切。


    因為她醒來的瞬間就是這種感覺,那時候原身殘留的意識還在,她感覺到原身強烈的複雜的恨意和憎惡,然而又感覺到一種贖罪般的解脫。


    當時她不明白新婚之夜的原身為什麽會有如此強烈的恨意,現在她懂了。


    她恨自己懦弱,不敢在池金堂麵前提出要娶司瑜,也恨池金堂逼自己娶沈知惜,憎惡這世上為什麽要有美昔,要有沈知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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