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早見小不點哭鼻子,好說歹說不肯進屋吃飯, 隻能自己去跟林家傭人要個碗和勺, 盛飯夾菜送出去給她吃。


    大人們以為她又要投餵哪隻小動物,沒阻止。


    肉肉的雙手捧著碗心急地跑迴花園。


    誰知林聽辭小小年紀脾氣可硬,還是拒食。


    陸池早沒轍,從小背包拿自己最喜歡的草莓夾心餅幹給她。


    「這不是別人的東西, 是我用壓歲錢買的, 可好吃了, 你真不要?」


    林聽辭看看餅幹,又看看蹲在自己麵前那張小臉, 以及充滿希冀與擔憂的大眼睛。


    心下一動, 壘砌成牆的意誌倏地軟弱, 緩緩接過餅幹。


    背對著人埋頭吃的時候, 陸池早摸摸她的腦袋,用稚嫩的聲音問:「你為什麽不高興?」


    林聽辭說:「我想爸爸媽媽,很想。」


    陸池早曾聽大人們提過林饒音多了一個妹妹,過繼的,她爸媽車禍去了, 剩她孤苦伶仃。


    看來就是這棵小豆芽了。


    陸池早很愛自己父母, 想都不敢想如果他們不在了會怎麽樣,一定也會哭的, 於是很能理解林聽辭。


    從那以後, 陸池早去林家次數頻繁起來, 每次都會特意裝一袋子零食。


    到了林家不用著特意尋找,到那棵月季花下一準能見到小不點。


    至於林聽辭為什麽總待在那兒,小時候的陸池早並不清楚。


    長大後的林聽辭為她揭曉。


    牽著人上樓去三樓小時候的房間,拿出筆記本電腦連接投影。


    身穿白色西裝和禮服短裙的兩人並肩坐在雙人沙發。


    房內沒開主燈,暖黃夜燈染夜的寧靜。


    陸池早挨著林聽辭手臂,見她打開名叫《謝謝你們給我的愛》文件夾,雙擊裏第一個音像視頻。


    極具年代感的畫麵透過投影儀打在牆上,是那台老式dvd拍攝的風格。


    輕轉的鏡頭錄入滿院子花草,軟香紅花色最為突出,隨後轉到一個長發婉約的女人身上,她抱著半歲大的嬰兒坐在鐵藝椅子,笑聲穿越時空從音響傳出:「別拍了,咱們寶貝肚子餓了。」


    說著低頭,嗓音變成逗小孩特有的甜膩:「寶貝~叫爸爸泡奶粉好不好呀?」


    那小孩是林聽辭,抱她的女人是她媽媽,拍攝的是她爸爸。


    那部dvd確實是用來記錄美好的。


    隻記錄美好。


    陸池早抿唇,扭頭深深看了林聽辭一眼,然後繼續安靜觀看。


    視頻一個個按順序播放,闡述了她們家融洽溫馨的日常,同時記錄了林聽辭的成長。


    從嗷嗷待哺的半歲,蹣跚學步一歲半,追逐打鬧的三歲,一直到幼兒園初顯小大人模樣的四歲。


    陸池早才知道原來林聽辭小時候這麽可愛,唇邊的笑不住往上提,但很快消下去。


    因為五歲之後,林聽辭的人生翻天覆地,性格大變。


    如果叔叔阿姨尚在人世,無論遭到林家長輩如何反對,林聽辭總歸有人護著,一定比現在幸福得多。


    可惜沒有如果。


    陸池早注意到了,她爸媽非常喜歡軟香紅這個月季品種,在她們小家花園種了好多,護理得好常年開花,每個視頻背景都有它。


    想到了什麽,陸池早問:「樓下那棵軟香紅,是你移栽過來的嗎?」


    長臂輕摟她的林聽辭點頭應道:「是啊。」


    她的父母至死都沒能得到長輩同意,林聽辭隻能通過這種方式當做了卻他們一個心願。


    也當做他們從沒離開。


    陸池早確定了一件事。


    「原來我的信息素味道,真的和你有關。」


    每次去林家總是在月季花下見她,陸池早越來越喜歡這種濃香花味,以至於分化的時候,身體自主選擇了潛意識裏傾向的味道。


    林聽辭眉目含笑:「你知道嗎,當我得知你分化後信息素味道是軟香紅的時候,我就確信,你是我的命中注定。」


    陰差陽錯豈止是陸池早女配角身份,更是她和林聽辭,差點連發現的機會都錯過。


    陸池早動容,但沒忍住嬌漫語氣:「你哪來的自信?那時候你都沒分化,也可能是omega或者beta啊。」


    林聽辭自信:「我就是知道我一定會是alpha。」


    陸池早沒再繼續反駁,抬手蹭了蹭她的鼻尖,親昵道:「超早熟的小孩。」


    播放完她爸媽錄製的那部分,輪到林聽辭拍的視頻,全是陸池早相關。


    小學到大學,臉蛋稚嫩到成熟,髮型以及穿衣風格轉變,很多陸池早自己都忘了,在林聽辭的鏡頭裏重新找迴記憶。


    網盤裏珍藏的錄像,林聽辭從小到大來來迴迴看過無數遍,身旁有人陪伴一起看還是頭一迴。


    以前獨自翻看林聽辭也會哭,後來麻木了,許是因為年紀漸長,也可能是對父母感覺越來越模糊。


    其實她有嚐試修復受損的畫質,希望他們的臉龐再次清晰在眼前。


    此刻被陸池早熾烈的環抱著,忽然眼角酸澀泛起淚意。


    感受得到她情緒微瀾,陸池早捧著她的臉,親一口希望可以緩解她多年的孤獨和疼痛。


    鬢邊碎發發貼著她耳朵,輕聲細語道:「以後有我。」


    「嗯。」


    感受到她雙手雙腳纏過來包裹住自己的體溫,林聽辭仍覺得不真實,好多次夜半醒來都覺得她們相戀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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