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嚴詞拒絕了他。」白穆道。


    江予兮:「……」


    白穆後知後覺:「我是不是不應該得罪他?」


    她拿著遠高於市場工價的高薪扮演江家的小姐,不應該全憑自己的心情行動,應該先問問僱主江予兮的態度,或許她的僱主想要的是家庭和睦,兄妹友愛呢,即使江予南的來意不善。


    她自我檢討了一下。


    所幸,僱主沒有責備她:「你不用在意他,得罪就得罪了。」


    江予兮道:「你隻要不跟老太太嗆吵,其他人不用管。」


    白穆放下心,這個難度不大,她見了老太太必定乖乖的。


    江予兮手指輕點方向盤,看前方:「休息好了?我開車了?」


    白穆:「……」


    她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麵上寫著不可思議,「你是在等我?」


    她還以為白穆是有別的事才沒急著開車走。


    江予兮又抿了一下嘴唇。


    白穆的心髒像是手中水瓶裏被晃動的水一樣,發出叮咚一聲異響。


    砰砰!


    忽然有人敲車窗,響聲驚動了車內的兩人,兩人同時看向車窗外。


    一名穿著樸素的母親抱著一個孩子神色焦急地在車窗外張望,孩子不算小,大概四五歲了,體型瘦弱的母親抱得有些吃力,不停地調整著姿勢。


    江予兮將車窗降下,一打開,江予兮那張矜貴清冷天生具有距離感的臉露出來,抱孩子的母親張開的嘴卡住,要說的話堵在了喉嚨,她那張明顯訴說著「求助」兩個字的臉浮現出猶豫。


    這個身上不作任何打扮的年輕母親沒料想到自己敲開的車窗,裏麵坐著的是這樣貴氣的一個年輕人。


    「有什麽事?」江予兮直接問。


    年輕母親舔舔幹癟的嘴唇,想要獲得幫助的欲望占據了上風,她焦急地開口:「姑娘,可不可以送我們母女倆到慶安路一下,我的……我想……」


    她越著急話越說不清。她應該是個靦腆內向的性子,說話時幾次忍不住迴避眼神,也不知道遭遇了什麽急事,急得向個陌生人開口求助。


    這裏是醫院,人生百態,遇見什麽都不稀奇,隻是求助搭車時急著往醫院去的多,離開醫院的少。


    江予兮的眼裏沒有憐憫,但依然開口:「孩子怎麽了?」


    「她沒有生病,隻是睡著了!」以為江予兮是覺得載個病人晦氣,年輕母親慌忙解釋,「我老公剛在醫院做了手術,我在醫院看護,現在著急迴家一趟。姑娘,我跟我女兒都沒有病的。」


    這位母親大概習慣了江予兮那張臉帶來的衝擊,說話越來越順了。


    江予兮聽那母親說孩子沒事就沒多問,也沒有為了保全自己的形象跟對方解釋自己沒有覺得晦氣,隻跟那母親說:「上車吧。」


    那年輕母親本來不抱希望,聽到這話愣了兩秒,慌慌張張開車門上車。


    在那帶孩子的母親上車的時候,江予兮問白穆:「你急著迴去嗎?」


    白穆知道她問這話的目的,直接道:「不著急,你不嫌棄我占位置的話我跟你走一趟慶安路。」


    江予兮沒說嫌棄還是不嫌棄,在那年輕母親上車坐穩後就將車開出了停車場。開走前,白穆望了一眼醫院門口。


    江予兮說她開車技術不好,這是屁話,她看起來沒少自己開車,將車開得又平又穩。


    車開去沒多久,孩子醒了。這小孩兒乖得很,醒來也不哭不鬧,隻是有些沒精神,白穆往後座望了一眼,正好跟那孩子對上眼,對方眼裏多了絲光,沖白穆叫:「漂亮姐姐!」


    白穆被這一聲喊得心花怒放,掏出從孟老那裏順走的進口巧克力遞給孩子的母親。


    孩子的母親連連推拒,最後敗在女兒渴望又克製的目光下,沉默地接了過來。


    小孩拿了巧克力,珍而重之地剝開糖紙,帶著幾分新奇舔上巧克力球,下一秒,雙眼大睜,亮晶晶。


    她小心翼翼地將糖紙收起來。


    孩子的母親看著這一幕雙手一緊,和女兒眼中乍然亮起光芒不同,她眼中的光全滅了。


    車子從一個隧道開出,孩子的母親忽然開口:「姑娘,我突然想起有點事不去慶安路了,你就在旁邊把我們母女倆放下來吧。」


    「嗯?」


    那母親說:「不好意思啊,是我想起要去附近忙點事。」


    江予兮道:「具體附近哪裏,我直接送你們過去。」


    母親說:「我們走著過去就好啦,走走,活動活動,那邊路窄,車子進了不好出來的。」


    江予兮對這附近不熟,聽那母親說到這份上就同意把人放下了。


    下了車,那母親對江予兮千恩萬謝,小孩則對白穆揮手,甜甜喊:「姐姐再見。」


    江予兮將車掉頭,白穆從後視鏡中看著那對母女,她看見她們沿著馬路慢慢向前移動,那母親傴僂的背影像是即將枯萎的老樹。


    「江予兮——」


    「什麽事?」


    「你知道嗎?這條路的前方不遠,是五橋。」


    吱——


    江予兮猛踩剎車,慣性將白穆摁在了座椅上,她感覺內髒都震動了一下。


    車內的氛圍突然變得極為壓抑,空氣沉重。江予兮握著方向盤,手指青白。


    對於那對母女臨時改變主意提出下車,江予兮心裏是存著一些疑惑的,但她對人類這方麵的情緒的感知並不那麽敏感,所以隻是覺得不對勁,卻不知道哪裏不對勁,白穆的話讓她明白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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