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人群中一老者見多識廣,驚唿道:「快走!真的是鬼物。一百年了,它又出來了!它必要嗜血!」


    北雲十三寨眾人,聽了老者的話,都半信半疑。有人質疑:「不會吧,夜家怎麽說也是名門。竟然敢用他們名門望族的禁術,封存培育鬼物!」


    之前那個被夜姥姥扇過的矮個麻子擦擦鼻子,則「哼」地一聲說道:「若是夜姥姥真的如此離經叛道,用禁術私養鬼物,那夜家費心維護百年的清門聲譽,都要毀於她一人之手了。她死了也是活該!」


    北雲十三寨中,那膽子小的,聽聞鬼物嗜血,害怕殃及池魚,忍不住想腳底抹油,準備跑路。但都礙於首領北煞青的鐵麵,不敢動身。


    那團黑氣圍繞夢生,嗅了許久,仿佛認得他身上的氣息。它們昂首對著夢生,似是在等待他的號令。


    那是一股夢生完全無法駕馭的能量,他不知如何是好。黑氣卻遊刃有餘,越聚越大,已經比夢生還高出三倍,一直圍著夢生打轉。當它嗅到夢生手指的血時,便快速俯衝下去,噬咬夢生的手指。


    夢生覺得可怖,連忙縮手。黑氣卻緊追不放,繼續咬著夢生手指。那團黑氣的確嗜血,仿佛一隻獵豹,貪婪地吸著夢生的血。


    黑氣受夢生血液滋養,愈發變大,有幾層樓那麽高了。破壞力也便得更強了,凡是它席捲過的草木,通通枯折如碎片。


    夢生也覺得不可思議,原來自己的血液竟有如此功效。而這些,夜姥姥從未告訴他過。


    從前在夜姥姥膝下,每天不是聽一些雞毛蒜皮、奇奇怪怪的故事,就是吃夜姥姥做的黑暗料理,當然也有好多好多的糖果。夜姥姥把他餵的白白肉肉的,像世間一切還未長大的孩子一樣。故而,夢生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普通的小孩,不覺得自己有超能力。


    直到這一刻,夢生方才確信,自己身上藏了許多秘密。


    北雲十三寨那膽小的,忍不住嘀咕:「這可怎麽是好?鬼物吸了那孩子的血,必然認他為主人。我們還是撤吧!」那矮個麻子,之前尚還十分淡定,現下卻有幾分慌了:「完了,它不會把我們都吞掉吧?」


    北煞青聽聞他們的竊竊私語,狠狠喝斥道:「慌什麽?一個小毛孩而已,成的了什麽氣候!而且鬼物雲雲也隻是傳說,其實未必能有十分威力!」


    話雖如此說,北煞青握大刀的手,也略微有些顫抖。


    第6章六、十方陣


    伴隨著鬼物的迅猛生長,空中烏雲密布。四方的黑氣都聚攏來,包裹在古董亭四周。北煞青不由退後一步。


    天下鬼物皆齊聚於古董亭四周,有如百十團的龍捲風,席捲於此。巨大的衝力,將夜府的牆生生沖碎。


    鬼物肆虐了整整十分鍾,將北雲十三寨的人馬沖的人仰馬翻後,便安靜下來,整齊地遊轉在古董亭四周。頓時,黑氣形成一個嚴密的陣法。


    就在其他人以為有個喘息的空子,收拾被沖落的東西時。他們的首領——北煞青,卻望著黑氣,跌跌撞撞地退後,口中喃喃:「十…十方陣……」


    他眼中罕見地露出驚惶的神色。


    隻見圍繞古董亭的甲、乙、丙、丁、戊、己、壬九個方位,都冒出黑煙。十方陣中唯缺北邊的癸位,仍不見動靜。


    十方陣雖沒有全啟,但它的威力已足夠巨大。陣中九道黑色巨龍,對北雲十三寨的人群展開了撕咬。人群一片熙攘,抱頭鼠竄。


    一個人避之不及,被黑氣生生撕咬下臉上的一塊皮來,他的臉頓時血肉模糊,麵目猙獰。


    北煞青見勢不好,也抱頭逃走。北雲十三寨眾人,隨著北煞青,紛紛逃離。


    伴隨著北雲十三寨眾人逃走揚起的沙塵,他們手中的武器、棍棒,因為隻顧著討命,而紛紛丟棄,堆在地上。本來寂靜的庭院成了一片廢墟。


    古董亭中,終於隻剩下夢生了。


    不過,似乎還有什麽東西,又從空中飛了過來。


    是鬼物。鬼物追了一會兒十三寨的人,便迴來了。它們嗅著夢生的氣息,仿佛仍在等著什麽。


    夢生此時,也感覺身體不太對勁。體內有一股熱氣竄動,仿佛迫不及待地要躥出他的身體。他感到又熱又痛。


    是傳說中的紅玉鱗,受到鬼物的召喚,能量開始湧來出來,想要帶著夢生一起,逆天改命、殺伐四方。


    不過夢生還是個小小孩,根本沒有這麽強大的欲望和怨念。他無法控製體內的氣,卻也沒有讓紅玉鱗的氣反噬自身。他異常難受,翻來覆去,最終昏倒過去。


    鬼物見狀懊惱,紛紛散入空中。


    夜姥姥生前留下護著夢生的結界,此時也消散了。那是夜姥姥留給他最後的念想,最終也還是散了。


    待到夢生睜開眼時,結界的螢光大多散去,隻餘下一點,聚到了十方陣中的癸位。


    就在此時,銀匣再一次震動。埋在匣底最深處的螢火之蟲,也被釋放出來了。


    螢火之蟲,以吞食記憶為生。它們迎著螢光,捕捉夜姥姥散去魂魄的記憶。


    螢光凝成一道霞光,癸位也冒出一團輕煙。


    十方陣終於聚齊了,隻是不是如今這十方陣,並非傳說中威力無敵的殺陣,而是一道記憶之門。透過這道門,夢生得以看到時光之前的種種。


    點點螢光之中,忽然浮現了重重疊疊的身影。從氤氳中,夢生一眼就看到了從中走出來的一個蓮花般的女子,她一頭齊肩短髮,清雅脫俗。仿佛不染一點塵世煙火。夢生父親正拉著她的手,苦苦哀求:「瑩心,瑩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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