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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春,梅洵雪入國子監,不出所料,祭酒連連稱讚他天資聰穎,是不世的天才。


    待到秋季,胥雲琰命鎮北侯李展教授他騎射,不出意外,梅洵雪四肢無力,連拉弓都成了費力之事。


    冬日生辰日前,並未下雪,梅洵雪並未收到雪人,自然也是沒有看見係在門環上的三隻哭臉小兔。


    但這一年裏頭梅洵雪發現自己的身高又比此前長高了不少。


    好像,正在以一種正常人的速度生長。


    可皇城之中,他也沒有察覺到靈力流轉。


    次年,謝長荔被派往南疆,梅洵雪心裏暗爽,但也生出一分不安來。


    隨著身量的長高,梅洵雪竟也能拉開半扇弓,隻是箭還未射出去便折落,直直插在地上。


    李展:「進步還算可以,待你筋骨再強勁一些應該便能射出這隻箭了。」


    「何時?」


    「快的話半年,慢的話五六年都有可能。」


    「太慢了。」梅洵雪碎碎念。


    又到冬至,果真下雪。


    梅洵雪一宿未眠,天不亮的時候門口還未積雪,他推門出去的時候還未積雪,侯府門口也沒有朝內的腳步,隻有走出去的。


    他哈了口氣,眸中陰鬱之色更深。


    梆子聲未過零點,一道詭異黑影偷摸來到長樂侯府前,鬼鬼祟祟地在門口快速堆了兩個雪球,隨後從懷中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繩子掛在雪人上頭。


    原本寂靜的冬夜詫聞踩雪吱呀聲,打破了如死寂一般的空氣。


    聽見聲音的人並沒有轉頭去看來源,而後驚慌失措的攏起袍子向外跑著,火光將雪地照成通紅。


    「畫眉!」梅洵雪厲聲對身後的人喝道。


    輕巧的龍骨弓被遞到梅洵雪手中,他就知道男人肯定會來!


    他等這一刻等了兩年了。


    拉弓,力滿,鬆手——


    唰。


    擦著男人的衣袍滑落,但男人的身形腳步並未受到任何改變,但可以看到男人跑得並不快,看著有些佝僂。


    媽的。


    梅洵雪氣上心頭,又抽出一箭,竟直接朝著男人胸口飛去。


    「啊——」


    痛苦的叫喊聲在雪夜裏頭格外刺耳,殷紅血跡凍融新雪,蜿蜒爬行若蛇,梅洵雪的眼底一片猩紅,那血好似剛好凝滯在他的腳邊。


    他丟下弓,緩緩朝著幾乎是爬著的男人走去。


    終於、終於讓他等到了這一天。


    「戚夕……」


    聽見這個聲音的男人停止了動作,殘喘地趴在雪地裏頭。


    男人身上穿著厚重的大衣,沉沉地壓在他身上,頭髮散落,手指縫中藏著髒汙和新鮮凝結的血痂。


    「現在知道害怕了?」


    梅洵雪彎身,抓著男人的頭髮迫使他揚起頭,緊繃著的皮膚壓迫著男人唿吸,嗓子裏發哢哢難聽的聲響。


    「是覺得我會很感動嗎?戚夕。」他踩著男人受傷的腿骨,附耳說著,「你知道我這些日子是怎麽過的嗎?為什麽去年沒來!」


    「說話啊,戚夕!」


    「啊——儂、儂鬆、哦鬆開。」


    變調、油腔滑調、怪稽的聲音,聽著年紀還有些大。


    梅洵雪腦子一怔鬆,手一放,男人得了空,大口喘著氣,轉過頭,卻是張中年男人平平無奇的臉龐。


    「儂做撒子,我、我就是替人送東西的!」說著男人眼中疼的泛起淚花,「早知道那麽危險,我、我就不賺這份錢了。」


    「那你跑什麽!」


    「大晚上的,我怕被抓啊。」


    「是、是誰!」梅洵雪的聲音幾乎不成調,他等了那麽久,居然是場空歡喜。


    「我也不知道……他、他很早就拜託我了。好疼啊!」


    梅洵雪仿佛是卸了全身力氣,眼底浮現著濃濃的慟意與不甘,如此揪著男人也無用:「我會叫大夫給你診治,你不會死。」


    「好、好,多謝這位爺了。」男人皺著苦巴巴的臉扶著腿站了起來,他像是想到什麽說:「我去年也送到了的,隻是沒下雪我就係在門上了。」


    梅洵雪恍若未聞,逕自走到侯府門口將雪人脖子上的掛繩拽在手中。


    「四個。」


    四個刻著喜怒哀樂的兔子。


    他又快步走到負傷的男人麵前,「誰給你的木雕,又是在何處給你的?」


    【作者有話說】


    [我們小寶就是這樣不講道理的,攤手。]


    [然後現在身高大概玉米七多的樣子,後麵不會長很高很高了哦。]


    [外表來看小寶就是發育比較好的十四五歲,明年看上去就是十六歲。真實年齡的話四百來歲,又擦汗了。要是時間上有bug的話可以告訴我哦。]


    第47章


    中年男人痛得呲牙咧嘴,他思忖一會才說:「我、不認識他……他付了一大筆錢叫我每年就帶東西過來,是在明、明州遇到的,是個跛腳男人。」


    明州?


    離都城十萬八千裏的地帶,怪不得這些年了無音訊。


    「還有呢?」梅洵雪仄眉,他不信男人隻知道那麽多。


    「這、這位爺,我也不知道啊,我知道的就這麽多了,您、您看我這傷。」他摸上自己左腿的傷,箭還未拔出,正在不停地滲著血,衣裳都濕了一大塊。


    「真的沒有了嗎?」


    男人絞盡腦汁,將所有事情的經過都說了一遍:「他一開始是找到送鏢的,但沒有人願意跑這一趟,後來我看他在明州開了個鋪子,生意還不錯,便是出的大價錢才喊的人來。您說我們跑這一趟也不容易,就饒了小的吧,這位爺。」男人絮絮叨叨的,但梅洵雪大抵也知道了戚夕的一些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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