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情況?!”


    上官清怡帶出小女孩,指著她還沒幹涸的鼻血。


    我一愣,看向不遠處有些慌亂的工人們。


    “老板,您聽我解釋,我,我也是一時上頭才......”


    徐淩衣著不凡,又與許安生站在一起,顯然是這座工地的甲方之一,這些工人可不敢得罪。


    我逐漸理清了情況,這是要強拆,然後還動手打了小女孩。


    “許經理,這是你安排的嗎?”


    “這倒不是,但是徐總,這些人沒有土地證也沒有房產證,根本就是自己搬到這裏的流民,讓我們賠錢也太......”


    許安生同樣有些無奈,他不讚成動手打人,卻也不可能向著棚戶區居民。


    “我們不是流民!”


    “我們都在這裏住了十幾年了,憑什麽說拆就拆!”


    小女孩臉色漲紅,委屈的大聲哭喊著。


    她不懂法,她隻知道拆了房子要賠錢,不然她們一家都沒地方住了。


    上官清怡全程在旁邊聽著,小女孩不懂法,她還是懂一點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原來徐淩對這一切並不知情。


    想到這裏,上官清怡頓時滿心尷尬,幸好她稍有克製,不然險些要扇徐淩耳刮子了。


    我長歎一聲,半蹲在了小女孩麵前。


    “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


    “趙雨珠!”


    小女孩眼眶含淚,卻又倔強的吸著鼻涕。


    看著她,我迴想起了多年以前,孤兒院遭遇暴力拆遷的場麵。


    那時自己也是擋在孤兒院門前,險些被推土機碾死。


    隻不過,當時林乾的父親做的更狠,若非林知梁出麵相救,我與蘇小柔早就死了。


    “好,雨珠,叔叔能跟你談談嗎?”


    我一笑,不知不覺間,我也到了叔叔的年紀。


    “談,談什麽?”


    趙雨珠有些膽怯,看了眼不遠處的工人。


    “談判,談你們的賠償,談你們以後的安置。”


    “真的嗎?”


    “真的。”


    我麵色憐惜,揉了揉女孩的腦袋。


    其實住在這裏的人們要求並不高,他們隻需要一點小錢安家立命即可,遠比不過其他真正住戶的拆遷賠償款。


    隻不過,不會有人願意充當冤大頭自己出資賠錢。


    趙雨珠有些愣神,怔怔看著眼前男人的眼睛。


    他的深邃眼眸有一抹和煦,嘴角笑意好似三冬暖陽,讓女孩下意識感到放鬆,一直以來的恐慌也消散不少。


    這個叔叔,真特別,一定受很多姐姐們的喜歡。


    “許經理,拆吧,其他事情微信聊,我先走了。”


    “這,好吧。”


    許安生都有些看愣了,徐淩這也太叼了,三言兩語就能搞定小刺頭。


    起初他們不是沒試過好言相勸,但還是讓事情越鬧越大,如今徐淩過來才說幾句話?


    許安生不覺得徐淩真要自己出資賠錢,不過是故意哄騙小女孩罷了。


    畢竟要做房地產,可沒幾個心不黑的。


    眼看徐淩牽著小女孩走遠,上官清怡感覺腳底好似踩了釘子。


    走也不是,站也不是,臉蛋發燙的厲害。


    “切,肯定,肯定隻是裝的,我才不信他這麽好心......”


    上官清怡漲紅著臉,內心糾結稍許,還是追了上去。


    片刻後,距離工地不遠的一家麵館內。


    趙雨珠對著一碗刀削麵狼吞虎咽,都快忘記了正事。


    “雨珠,你們一共幾戶?”


    “七戶,我,我爺爺他們談過了,我們七戶人家至少也得每戶分到兩萬塊錢才行。”


    提到賠償,趙雨珠這才放慢一些。


    她滿嘴是油,故作強硬的看著徐淩,眼底卻又掩飾不住的忐忑。


    房子已經拆了,要是沒能拿到錢,別的不說,今晚她迴去都還得挨打。


    其實趙雨珠一直很怕,她之所以會一個人跑過來阻撓拆遷,大多是家裏長輩的慫恿,因為他們覺得開發商容易對一個半大女孩心軟。


    “必須要兩萬?”


    “嗯,我,我爺爺他們說了,這是你們應該賠的......”


    趙雨珠很想裝出大人的模樣,可惜終究隻是十四歲的少女。


    我已經盡量聲音放緩,但隻要真正提到賠償,還是讓她局促到手抖。


    “老板,再來一碗牛肉刀削麵,打包。”


    我的聲音,打斷了趙雨珠的忐忑與恐慌。


    “你......”


    “雨珠,還沒吃飽吧,帶一份迴去吃。”


    我抽出紙巾遞給趙雨珠,示意她擦拭幹涸鼻血與嘴角油漬。


    趙雨珠麵色猶豫,弱弱接過了紙巾。


    “雨珠,我可以出於人道主義給你們賠償,每一戶三萬。”


    “不過在此之前,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


    此時此刻,粵省羊城,某座偏僻醫院。


    林乾在醫院躺了幾天,可惜最終還是宣布雙腿神經壞死,下半身隻能靠輪椅行動了。


    他仰躺在床,眼神空洞,突然感覺有些無力。


    曾經他是何等意氣風發,走到哪兒都被尊稱一聲林少,如今卻淪落到這種地步。


    徐淩暫且不談,如今他被林知依追殺,琛寧都不敢迴去了。


    愣了許久,林乾拿起手機,看著數十條未接電話,思來想去還是給母親打去電話。


    “喂?小乾,你在哪兒啊?”


    “媽,你聽我解釋,我......”


    “咱們家的幾家飯店又被查了,這,這迴說是食品有安全隱患。”


    “什麽?!”


    林乾霎時一僵,他還以為是林知依找母親詢問情況,沒想到家裏產業又被查封了。


    這是林知依的手筆,還是徐淩?


    林乾看了眼打著石膏的雙腿,突然嘶啞笑出了聲。


    笑聲有些淒涼,還有一些癲狂。


    事到如今,誰的手筆重要嗎?


    自己已經廢了,以後隻能活的像條狗。


    “怎麽辦啊小乾?查封時間剛好是幾家飯店訂購大量食材的時候,現在一堆昂貴食材砸在手裏,再這樣下去我們賠都賠不起......”


    “媽,你別管了,等我迴來。”


    林乾聲音沙啞,說完不等迴答,直接掛斷了電話。


    已經不用掙紮了,同時得罪徐淩與林知依,他們一家必定會破產背上巨額欠款。


    “我淦你媽!!!”


    林乾額頭青筋鼓起,仰頭對著天花板發出歇斯底裏的咆哮,可這樣也無法減輕半點憤恨。


    他又打開了手機,眼底充斥刻骨的憤恨。


    林知依,這是你們逼我的。


    原本林乾還打算無視李天佑的第一條要求,如今看來,自己還有什麽必要留手?


    我的好姐姐,你就等著身敗名裂,讓無數網友看到你的醜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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