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鶴眠難道起了點愧疚和心虛。


    「晚上你就知道了。」


    「切,神神秘秘的。」


    景琰颳了一下方鶴眠的鼻子,笑道:「因為不想破壞這份驚喜。」


    方鶴眠瞪大眼睛,景琰居然,刮他鼻子!


    「景琰!你完了!」方鶴眠跳著去拍景琰的腦袋,景琰往後退了幾步沒讓他挨到,一邊捉著方鶴眠在空中揮舞的手,笑笑,「別鬧,你剛剛還說讓我端著國王的架子。」


    方鶴眠:「你居然刮我鼻子!你知不知道刮鼻子會讓鼻子越來越塌!我要是變醜了,第一個饒不了你!」


    景琰嘴角的笑意愈發擴大,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鼻子挺拔不挺拔和父母的基因有關係,他的眠眠還真是可愛,居然信了這市井傳聞。


    路邊守衛的護衛都不敢往方鶴眠和景琰這邊看,他們第一次見到新上任的國王,在這之前從未聽聞過卡洛·維炎的名字。今日一見,沒想到這麽隨和,還能和血族的王打打鬧鬧。


    到了晚上,和新替換的大臣們一起共進了晚餐,景琰早早就不耐煩的讓他們退下,然後拉著方鶴眠到了皇宮的露台上麵。


    「把我帶到這裏幹什麽?」


    方鶴眠已經有些困了,他在晚宴上喝了幾杯人族特釀的酒,此時已經昏昏欲睡,但是景琰說的那個禮物他也還一直惦記在心上,這才任由景琰把他拉了出來。


    夜晚的露台還有些涼,方鶴眠抖了抖身子。


    下一秒,一件帶著體溫的厚重披風就披到了方鶴眠的身上。


    方鶴眠看著景琰,小聲嘀咕了一句「皮糙肉厚」。


    景琰沒說什麽,隻是把人連帶著披風一起摟進了懷裏。


    「馬上就來了。」


    方鶴眠四處張望著,好奇他的禮物會從哪個方向過來。忽然,天空中爆發出一陣劇烈的響聲,和那日雷雨天氣的驚雷不同,這更像是有什麽東西爆裂開散在空中。


    很快,一團白光照亮了天空。


    方鶴眠抬頭看去,一瞬間也愣在原地。


    這個世界還沒有煙花的工藝出現,隻有一種火花石頭在相互碰撞間可以迸發出火光。


    現在,在原本應該是一片漆黑的夜空中,一簇簇的火花點亮了黑暗的夜。


    方鶴眠眼眶微熱。


    他腦袋突然一陣刺痛,身體緊繃了一下。好像有幾個似曾相識的畫麵快速地從腦海裏躥了過去,讓他來不及捕捉。


    「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去喊人。」景琰立刻注意到了方鶴眠的不對勁,緊緊地把人抱著,語氣焦急。


    腦海深處的疼痛一閃而過,很快就消失了。


    方鶴眠搖搖頭,不願意錯過這番美景:「沒關係,可能是吹了點冷風,頭有點疼。」


    景琰有些懊惱:「對不起,是我沒有考慮周到。先迴去吧,你喜歡的話,下次天氣好點再放給你看。」


    「不要。既然是送給我的禮物,就讓我看完。」


    景琰拗不過他,隻好順著他的意思。


    方鶴眠從來都沒有和別人透露過一件事情,他特別喜歡也特別在意儀式感。他不記得自己的生日,但是會在每一次完成任務迴到中轉空間之後,給自己定一束花,當做慶祝。


    在任務拿到高分,或者是得到了組長的表揚和獎勵,方鶴眠都會暗自開心的給自己加餐。他喜歡甜點,喜歡花束,喜歡一切代表浪漫的東西。


    但是他從未對外說過,向來也是一個人默默的進行一些別人不能理解的儀式感。成為快穿局的員工,擁有漫長的生命,也可以體驗不同的人生,聽起來好像很酷,但是一個不慎,就容易在真真假假的小世界和角色扮演中迷失自我。


    方鶴眠需要儀式感來保持生命的活力和新鮮感。他也需要這些浪漫的儀式感,讓他感知到自己是活著的。


    這個奇怪的癖好,方鶴眠也無法解釋,那麽多小世界的任務做下來,從來沒有人願意花一點時間,送他一場浪漫花火。


    景琰今天安排的這一場花火,正好擊中了他隱藏在心底的渴望。


    夜色中的花火還在繼續開著,有玫瑰花的形狀,也有方鶴眠居住的城堡的形狀,還有,方鶴眠的模樣。


    這些都需要十分的用心,單單是尋找材料就難上加難。而景琰一天天都陪在他身邊,到底是什麽時候搞出來的?


    方鶴眠這麽想,便也這麽問了:「你什麽時候弄的?這些材料從哪裏找來的?」


    景琰沒有迴答,而是反問道:「你喜歡嗎?」


    身後摟著他的人,方鶴眠能聽見他突然變得急切的心跳,一聲一聲的,鏗鏘有力。


    夜色朦朧,耳邊的心跳伴隨著火石在空中崩裂的聲音,方鶴眠的心弦微微放鬆。


    「喜歡。」他坦誠地說道。


    他無法再欺騙自己,而喜歡就是喜歡。


    其實答案很早就有了,並不是單純因為這一場難得的花火。


    初見的時候,景琰一個普通的人族,沒有任何力量就敢衝上來挾持他與他談條件,那桀驁不馴的眉眼,在那時就讓他印象深刻。


    後來,金絲籠子裏景琰與小黑的爭鬥,哪怕知道會死,他也一聲不吭不曾求饒。黑沉的眸子裏帶著血色的殺意,青筋迸發的雙臂和一次次摔落後的反擊,方鶴眠都看在眼裏。


    他救下景琰,似乎也不全是為了任務。


    如果隻是為了任務,那就像係統說的一樣,景琰隻要覺醒了血族能力就能恢復身上的傷口,根本不需要他冒著反噬的風險來把積攢的藥留給景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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