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腥的江水味撲麵而來,你有種在海底行走的錯覺。


    看了一會兒,你站起身:「來,換。」


    這下子換成你坐椅子,他坐你腿上。


    你驚奇地抖了抖膝蓋:「你好輕。」


    「哦。」陳知玉麵無表情地一挑眉,「因為我把大部分的重量壓在了地上,隻留了大概十分之一在你身上。我比較有情有義,不像某人。」


    你尷尬地撓了撓頭髮:「嘿嘿。」


    陳知玉:「……」


    又過了幾分鍾,他說:「來,換一下,我怕把你壓壞了。」


    你站起身,說:「哥,我沒有那麽嬌氣。」


    「是嗎?」


    「你是不是在心裏誣陷我。」


    「算不上誣陷,隻是陳述事實。」


    你:「……」


    趁你倆鬥嘴,旁邊一位胖胖的阿姨靈敏地一扭腰,穩穩噹噹地將屁股貼在了你們的座位上,抬頭對你們一笑:「謝謝啊,我腰肌勞損,不能久站。」


    你、陳知玉:「……」


    你倆走到窗邊,看著逐漸靠近的對岸。


    陳知玉說:「對了,我爸媽說,讓你以後去我家過年,當成是你自己家。我倆還可以通宵打遊戲。」


    你沉默地摳了摳窗戶角落。


    去年秋天,你買房時借用了他家的戶口本,他的父母一定知道了一些。你想起那位長發飄飄、氣質優雅的阿姨,與那位幽默風趣的叔叔,已有多年未見了。


    你問:「謝謝。你爸媽身體好嗎?最近在做什麽?」


    「我爸還跟以前一樣,天天炒股,我媽明年退休,他倆應該要去到處旅遊。」


    你笑了笑:「空了給我拍一張你爸的持倉,或許我能給他一點建議。」


    陳知玉嘖了一聲:「喲,專家啊,不愧是金融係高材生。」


    你低頭搗鼓手機,很快,陳知玉掏出手機一看,震驚道:「不是……你給我轉帳幹什麽?16666?給我這麽多錢幹什麽?」


    你把手機放迴褲兜,說:「你還記得嗎,我大三的時候參加過學校裏一個投資理財大賽,以27.8%的最終收益率獲得了一等獎,得了兩萬的獎金。」


    「記得啊,這跟你向我轉帳有什麽關係?」


    「比賽結束後我註冊了第一個證券帳號,把兩萬的獎金全買了一隻股票。」你看著江麵,「然後虧得隻剩十分之一。」


    「隻剩兩千?」


    「嗯,那之後我就再也沒看過了,軟體也卸載掉。直到上周,突然記起大學時註冊的這個證券帳戶,找迴密碼還用了好長時間。一登錄……」你對他笑了笑,「嚇我一跳,漲了一百倍。原來的那家公司經營不善,另一家資金雄厚的公司買殼上市,十幾個漲停板後一直穩步上漲,所以有了今天。」


    陳知玉說:「原來是這樣。那你也不用轉給我啊,西藏物價那麽高,你用錢的地方多,實在花不完你也可以提前還房貸啊……」他說著就要轉迴給你。


    你阻止了他:「不許轉迴給我。」


    你向他解釋:「這筆錢,總覺得是……飛來橫財,你懂吧?我心裏挺不踏實的,總感覺馬上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所以轉給你一部分,你和我一起撞災。」


    陳知玉:「……」


    「顧如風,你像個——古代天天在家裏拜佛祖的封建嬌妻,跪在墊子上求菩薩保佑家裏孩子丈夫的那種,空了還在被窩裏紮小人兒,就……你懂我的意思吧?」


    你:「閉嘴。」


    他:「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船漸漸靠岸,水波溫柔地擊打著船身,你們伏在窗邊,看著遠處的夕陽。


    陳知玉說:「帶你第一次看了渤海,現在帶你第一次看了黃浦江,下次約在哪裏?」


    你撓了撓頭髮:「那個……其實昨晚,我已經和謝兄來看過黃浦江了。」


    陳知玉驚訝地說:「昨晚散的時候都一點了,你們居然還來看江?」


    你可不想說出淩晨三點半的糗事,便避重就輕地嗯了一聲,含糊地點點頭。


    陳知玉沉思了一會兒,突然嚴肅地看向你,說:「顧如風,你有沒有意識到一件事。」


    「嗯?」


    「你的謝兄,好像在追求你。」


    你好笑地搖了搖頭:「還以為你要說什麽呢……你想太多了,我和謝兄是兄弟,不要把成都的歪風gay氣往我倆身上套。」


    陳知玉嘖了一聲:「『你倆』,嘖。」


    跟在人流中慢慢下船,你邊走邊說:「吃醋了?別吃醋,雖然謝兄是第一個與我看江的人,從涪江一直看到黃浦江。但你是第一個與我看海的人啊。」


    陳知玉驚奇地看向你:「你說這話的時候,怎麽像在背課文哪?」


    「哦。」你誠實地說,「昨晚謝兄因為蘭花、以及你對我的稱唿而吃醋,我就用剛才的話安慰了他,隻不過順序交換了一下。」


    陳知玉:「……」


    他誠懇地說:「顧如風,你像個渣男,但你渣得無比實誠。」


    第074章 第 74 章


    你用了整整三天的時間消解尷尬, 在培訓結束後的第二天,終於鼓起勇氣與謝兄見麵。


    論起丟人程度,這一次其實不及初見。涪江畔的那一晚, 你不但哭濕了人家昂貴整潔的西裝褲, 拉著人家念了一晚的詩,還讓人家給你遞內褲。相比之下, 這一次好了太多。


    可初見的夜晚,你是當做最後一晚來麵對的,分別後山長水闊,天下之大,不會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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