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樂。


    不管是林曉還是徐遠航,兩人都是第一次在外麵以這樣的方式過新年,難免忍不住有些拘束。


    相比何其辛的高高在上,何伯夫婦就顯得溫柔和熱情了許多的。從最開始上菜的時候,兩人的熱情都恰到好處。看向林曉這三位“外來者”時,眼角眉梢掛滿了喜悅和開心的同時,也不會顯得過於熱切。


    很多時候,適度的熱情和一定的冷漠,反而在某種程度上更容易拉近彼此的距離。


    何伯夫婦在除了最開始時候會招唿一下之外,後麵狀態也漸漸地放鬆了下來,不再熱切地招唿,也沒有過問三人為什麽沒有迴去過年,話題來迴反複不過都隻是在飯桌上,僅此而已。


    林曉悄無聲息地長舒了一口氣。


    “今年的春晚感覺沒什麽意思。”徐遠航吃得差不多了,開始悠閑地點評起一直充當背景音樂的電視節目來。


    何伯轉頭看了一眼,說:“誒,今天晚上也沒什麽人會靜下心來看,主要都是吃飯去了。明天起來,當做打發時間沒事兒地去看看,還覺得挺熱鬧的。”


    “別把自己說得像是孤寡老人似的,”何其辛沒忍住,插了一句,說道:“平時在店裏麵都忙夠了,還希望能多熱鬧。”


    何母毫不示弱,反駁道:“就是平時熱鬧夠了,大過年的反而還冷冷清清的像什麽樣子。”


    “嘖嘖嘖,”何伯指著何其辛搖了搖頭,一臉的痛心疾首:“小林啊,之前他在公司的時候沒少欺負你吧?你們看看,這種狗脾氣,平時說話也總沒有個笑容,對上我們說話,都那麽嚴格。也不知道vision裏的這麽多人,到底是怎麽忍下來的?”


    “還能怎麽忍,為了錢強忍著唄。”黃祿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一臉幸災樂禍地看向何其辛,悠悠然地說道:“唉,多年老黃世仁了,估計也不會在意。”


    徐遠航頓時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沒想到剛才還一臉冷漠高高在上的何其辛何總,這麽快就被人給連環懟成了新一代黃世仁。


    “怎麽?現在終於找到機會,把你珍愛的黃世仁寶座給讓出來了?”何其辛慢條斯理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揶揄的話說得是一套一套的,平時沒少挨懟吧。”


    黃祿不樂意了,嘖了一聲:“你可少以己度人,我可不是你,沒事兒就被同事給放在心裏罵。凡特斯的集體榮譽感,豈容爾等宵小在此妄自揣測?”


    “哦——”何其辛特地把尾音拖長,笑著又喝了一杯,臉上仿佛寫滿了“不相信”三個大字。


    “誒,你可別不信。”黃祿哼了一聲,視線落在在旁邊一直默默喝酒的林曉身上,說:“不信你問林曉。”


    猝不及防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林曉一愣,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麽,便聽到何其辛無比不屑地開口:“得了吧,她知道個什麽?什麽也不懂,什麽也不是。”


    “就懂得上班。”徐遠航跟著暗搓搓地煽風點火。


    “怎麽說話的呢?”何母佯裝生氣的樣子,安慰林曉說道:“人小林可比你們好多了,你看看你們一個個的,還不如小林收拾得利索好看。”


    “那是我本身就長得好看。”林曉喝了些酒,腦子有些混沌茫然的同時,心情卻往上揚了不少,說道:“他們再收拾不夠也就那樣,當然和我不能比。”


    “誒誒誒,你還挺會順杆兒往上爬了唄。”黃祿有些哭笑不得。


    “喝了點酒就這樣,把心底話說出來了。”何其辛轉頭看向黃祿,一本正經地說道:“平時你注意著她點兒,這個反骨仔。”


    “拋頭顱灑熱血的反骨仔,你還真會說。”何伯也不同意了,看向何其辛說道:“就你這麽兇,怪不得人林曉今年一年都不來我店裏吃飯了,估計就是被你嚇跑的。”


    “關我什麽事兒?”何其辛也不樂意了,反駁說道:“說不定是你們的手藝後退了,她不愛來了。”


    “嘿,你這小子,反了天了吧。”


    ……


    林曉喝得有點多,明明能清楚地聽到他們在說什麽,可就是有些反應不過來。想說的話堵在嘴邊,張了張嘴卻又忘記想說什麽了,就隻能看著他們吵吵嚷嚷的互動傻樂。


    似乎除了這時候眾人所說的這些,她再也想不起來任何的其他事情,也不用費盡心思地去研究他們在說什麽,自己應該做出什麽正確的迴應。隻需要放輕鬆,輕鬆地喝酒,輕鬆地說著沒有任何意義的話,輕鬆地這樣坐著就好。


    “何伯開的是麵館兒啊?”徐遠航聽了一會兒,算是大概明白了,有些好奇地問道:“怎麽何總沒有繼承這門手藝,還轉行去做貿易了?”


    “他繼承了一半兒,”黃祿笑著解釋:“繼承了做生意,當個奸商,沒做成廚神。”


    提到這茬,何伯似乎也有些明顯的遺憾:“唉,現在就是一個四肢不勤廢物,連個開水煮麵條都做不好。”不僅是何伯,就連何母都一副自己廚神本領後繼無人的遺憾。


    隨即,何伯話鋒一轉,朝徐遠航招唿道:“聽他們說,你也是在自己開店鋪?”


    沒想到話題會突然落在自己頭上,徐遠航還有些懵,點了點頭,說道:“嗯,做漢服。就……電視劇裏,那種比較正式一點的服裝。”


    “我知道,我可懂著呢。”何母擺了擺手,語氣無比自豪:“來我們店裏額學生娃還是挺多的,經常聽她們聊天,什麽漢服啊jk製服啊這些,也都知道得個七七八八。很好看的,就是穿的人實在是太少了,也不是很方便幹活兒。”


    “反正自己開店的話,時間自由輕鬆點,沒事兒就經常來店裏吃吃飯。”何伯說到這裏的時候,看了黃祿一眼,神情中還帶上了些許指責,說:“林曉之前還時不時來店裏,今年可是一次都沒有來過,是不是你小子和她說了我們的壞話?”


    一口大黑鍋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從天而降,扣在了自己頭上,黃祿忙不迭喊冤:“怎麽可能?你們估計比我對林曉的了解都還要清楚吧,她想來我還能攔著她不成?”


    林曉終於反應了過來,撐著下巴微微往黃祿的方向歪了下,笑著點點頭,說:“嗯,就是你不讓我來的。”


    黃祿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來否認,對上林曉的笑容,略微愣了下,隨即什麽話就都說不出口了。


    “行行行,我宣布之後凡特斯的團建活動,就選在商業中心,最偉大的老何麵館裏了。”


    聽到這話,眾人頓時樂得不行,笑成了一團。徐遠航更是震驚,對黃祿順杆兒往上爬的程度,佩服地豎了下大拇指。


    何伯夫婦年輕的時候條件並不算好,像很多那個年代的年輕人一樣,都是實打實地一窮二白。後來慢慢地努力,從擺夜市小攤做起,靠著實打實的手藝,漸漸地開起了麵館,有了算是穩定的小生意。何其辛從小混跡在麵館裏,幫著收錢算賬,沒學會曲意逢迎那一套,反而學會了狠下心對自己對工作。


    還沒畢業,就開始謀劃著自己的工作和生意。當時和人一起合夥,不過才十年時間,就把vision給做到了如今的地步。隻不過老兩口已經習慣了麵館迎來送往的日子,堅持把店開了下去。不像最開始那樣,是為生活所迫之後,也算得上是輕鬆舒心了。


    林曉對他們老兩口的印象感官很好,尤其是經常跟在何其辛身邊之後,和兩老也漸漸地熟悉了起來。之前林曉最忙的時候,何老兩人還會有事兒沒事兒就給她打包送一些外賣和夜宵過去,幾乎算是把她當成了幹女兒來看待。


    不得不說,這種在異鄉還能感受到的長輩關懷,的確相當容易讓人觸動。漸漸地熟了,林曉也會經常來麵館和兩位老人聊天。


    可是自從年初的事情發生之後,她就再也沒在他們麵前出現過了。


    越是在意的關係,越是擔心自己讓對方失望。


    何其辛沒說話,隻是往林曉的杯子裏又倒了些酒。


    林曉看了他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手裏的杯子便被抽走了。她現在思緒已經有些麻木了,愣了片刻之後,才轉頭看了一眼,黃祿已經把她杯子給放到了旁邊。


    “少喝點。”黃祿語氣平淡。


    “嗯。”林曉點點頭,隨即便聽到黃祿慢悠悠地說道:“明天還得繼續直播呢。”


    徐遠航嘖嘖感慨:“真不是人啊。”


    何其辛對此倒是相當坦誠:“辭職吧,新的一年新的開始。”


    砰——


    砰——


    煙花升空爆炸的聲音從遠處響起,二三線城市就是這點好,平日裏煙花爆竹雖然不能放,但逢年過節的,到偏僻一些的地方放的人也不少。


    現在這房子雖然買的時間有些久了,但勝在地段和環境都不錯,旁邊就是一個小廣場。從窗口望出去,明明外麵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可也有不少人三三兩兩地聚在那兒,準備等下零點的時候放鞭炮。


    “一起下去放煙花嗎?”黃祿站起身,走到窗口看了一眼,迴過頭來朝著眾人說道。


    何其辛嗤笑一聲,毫不留情地戳穿:“是憋不住了,想要出去抽煙了吧?”


    黃祿嘿嘿地樂了兩聲,不置可否。


    “行啊。”林曉也站了起身,寒風從窗口吹進來,她難得地覺得自己的思緒清晰了一些。


    “我就不去了。”沒想到徐遠航突然說道。


    “怎麽了?”林曉看著他,好奇地問了一句。


    “齊霽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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