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病房門口的女人,身上的皮膚呈現出一種灰白色的塑料質感,臉上的五官比石膏狀態下好不到哪去,似乎隻是在三道刻痕周圍加了幾筆色彩。


    她跪拜的姿勢很方正,四肢形成棱角,身體蜷縮成了一個長方形,我朝另一邊走了幾步想要換個角度觀察,那女人仍然一動不動的朝我原來的位置跪拜。


    “她不是在拜我,她是在拜包裏的大頭怪嬰。”


    “華鳶,這次遭遇算是在柴問兄妹的線索鏈上加了一條,黃西裝勾引婦女不止是為了誘拐她們的孩子,碰上適齡的直接在她們體內寄生孽種。”


    “寄生過程估計也不是靠普通的男女歡好,手段應該會更簡單,比如——”


    “比如腦寄生,大頭怪嬰剛出生就知道母體經曆過的事,知道巡查護士能打開全部手術室,知道保鏢們不敢輕易動老婦人。”


    真是個可怕的怪物,如果不是在大頭怪嬰剛出生就將其消滅,很難想象它完全成長起來該有多恐怖。


    等了很久塑料人還是沒有任何動作,我把背包擋在身前試探性的朝她靠近,結果一直走到她麵前都沒有動靜。


    近距離才發現塑料女人翻折的四肢跟身體之間形成一麵塑料薄膜,並非是她不想起來,是再也起不來了。


    “老簿,她的形狀很接近傳統台式電腦的機箱,雖然沒有開關但是有——。”


    說這句話的同時我把包放在地上,接觸地麵的瞬間,那顆塑料質感的頭顱抬了起來,嚇得我一激靈差點沒站穩。


    “我去,剛說沒開關就把頭抬起來用五官當開關是吧?想嚇死誰啊!”


    我氣不過還想上前踹它兩腳,被老簿攔下來了。


    “華鳶,冷靜點,這人已經完了,你就把當成個機箱,你衝機箱發脾氣也沒用。”


    “先別管它了,背上包我們進病房裏看看有沒有它們遺留下來的線索。”


    無論這位豪門闊太以前做過什麽,是否真的做出過對不起她丈夫的事,現在都隨著她的離去變得毫無意義。


    我走進病房,裏麵出乎意料的幹淨,完全看不出曾經有怪物在這裏分食過屍體,不過想想也是,按照大頭怪嬰那種囫圇吞棗的吃法,的確留不下血跡。


    “華鳶,這裏是不是有點太幹淨了,像是有什麽東西過來打掃過一樣。”


    “老簿,你是沒見過大頭怪嬰吃屍體時候的樣子,一口吞下根本不嚼,它在吃活人的時候,那人都已經進肚子了還能發出慘叫。”


    老簿站在門口,門外陰森黑暗血跡斑斑,詭異女屍跪拜在地,門內燈火通明幹淨整潔,被窩尚有餘溫,老簿如同身處陰陽交界,自然會產生巨大的落差。


    我戴上手套開始翻找起女人的遺物,三個挎包都是奢侈品牌,隨便一個就能抵我以前幹開發時兩年的工資。


    第一個包裏都是些名貴化妝品,很多甚至沒有拆封,第二個包裏裝著一些文件,似乎是老婦人拿過來準備給未來兒媳婦簽字的,結果生了個怪物,財產和命都沒了。


    第三個包裏的東西就有些捉摸不透了,兩個精致的小盒子裏分別裝著注射器和一瓶半黑半黃的不明凝膠。


    “這是什麽東西,生化病毒應該裝在螺旋形狀的瓶子裏,而且這顏色也不夠鮮豔。”


    “因為這根本就不是生化病毒,剛才協議書上的集團名你沒看見嗎?這家是搞房地產的,怎麽可能會研究出生化病毒。”


    “華鳶,黑色的部分明顯是趙惠汝那次委托碰上的同款,黃色部分很有可能跟你在黑暗裏看見的那雙明黃色的眼睛有關,有可能是大頭怪嬰的眼淚。”


    “眼淚?我信鱷魚會流淚也不信大頭怪嬰會流淚,這得是多恐怖的對手才能讓大頭怪嬰嚇哭啊。”


    “你要知道我當時上下起手,命根子都給它幹碎了,大頭怪嬰也不過是抽搐了幾下,別說是眼淚了,哭聲都沒有。”


    “華鳶,大頭怪嬰都這麽厲害了,你猜製造出它們借貸人是個什麽水平,我覺得那家夥完全有能力嚇哭大頭怪嬰。”


    “尋顱者能拉下臉來求你幫忙找人,很有可能也是因為害怕負責這次實驗的借貸人,尋顱者再厲害也不過是它的爪牙。”


    老簿的話讓我突然有了思路,一個我自己都不想接受的思路。


    “老簿,追擊陣是用來幹什麽的?”


    “用來追捕業像。”


    “那追擊陣能用來追捕尋顱者嗎?”


    “理論上是可以的,畢竟同根同源。”


    “那如果潘月伶懷了一個比大頭怪嬰還要恐怖的變異尋顱者,追擊陣能不能用來困住她。”


    “應該能吧。”


    老簿迴答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明白我什麽意思了,如果推測成立,無非會形成三種局麵。


    第一種,潘月伶有意識但無法阻止怪物出生,尋顱者通過我找到她並助力誕下怪物,屆時我會被兩麵包夾。


    第二種,潘月伶無意識無法迴答我的問題,尋顱者還是找到了她,怪物順利誕下,無論我是否能夠逃走,怪物已然降生。


    第三種,潘月伶有意識並且迴答了我的疑問,尋顱者沒有找到她,但是我帶著一個即將誕生的怪物也無力去救柴問他們,隻能先將其送到季姐那,尋顱者知道後直接撕票柴問他們。


    “不能再找潘月伶了,我們用這瓶樣品再加上大頭怪嬰的屍體製作對抗尋顱者的武器,直接衝進老巢把它們全滅了。”


    “我早就受夠跟這幫鬼玩意兜圈子了,不把它們的頭全部擰下來我就不姓華。”


    “華鳶,你冷靜一下,先不說製造武器需要多長時間,你想想那幾瓶冥水研究多久了,等待期間尋顱者也有可能撕票。”


    “其次,你這樣大搖大擺衝進敵巢,尋顱者一定會把柴問他們當作擋箭牌,你要連同柴琳的腦袋一起擰下來嗎?”


    我雙手撐在病床上,之前被我翻出來的鏡子剛好在我麵前,鏡子裏的我青筋暴起滿臉通紅,怒火充斥進每一根血管。


    “追擊陣?難道追擊陣就在這附近?”


    我翻箱倒櫃滿屋子尋找能藏人的地方,廁所的門吱呀一聲自動打開了,這間病房屬於高級vip產房,廁所的空間很大,藏下三個人不成問題。


    黑暗的廁所裏有一雙明黃色的眼睛,那雙眼睛的主人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孩,她的身體同樣蜷縮成機箱造型。


    “潘月伶?”


    隔著一條門縫,那雙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看著我,我不清楚那是祈求我放了她,還是狩獵開始時的指示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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