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好?”


    小誌兩個眼睛亂轉瘋狂掃視著客廳,這時候刀哥伸出手指向沙發的一角,小誌側目觀察潘阿姨目光朝向,進一步確定了“父親”的位置。


    “叔叔阿姨,聽小伶說你們一家都姓潘,那我就叫您潘叔叔吧。”


    小誌緊張的開場白比第一次去老丈人家的笨女婿還要拙劣,由於看不見潘叔叔的表情和姿勢,隻能先咬緊牙關阻止自己不要做出過多小動作。


    “誌哥,我給你介紹一下,我是潘月伶的母親,我叫潘芸,這是潘月伶的父親,看你年齡也不大,叫潘叔也行。”


    “哦哦哦,潘阿姨你叫我小誌就行,你喊我哥我叫你姨,聽著太奇怪了,哈哈。”


    小誌是第一次在大白天碰上這種狀況,幹了幾年視頻博主積累下來的口才在這一刻隻剩結巴了。


    潘阿姨再次打破寂靜。


    “小誌你別見怪,你潘叔常年在外地跑項目不在家,一直泡在項目裏都快不會說人話了,別說是麵對你,就是麵對我們娘倆也像個陌生人一樣。”


    “小誌,聽說你是學物流專業的?你潘叔前幾年接了一個倉儲園區的項目,你們可以聊聊這個,一說起工作肯定就有話聊了。”


    “廚房還燉著肉呢,你們聊,我去準備晚飯。”


    “潘阿姨,時間還早呢,不用這麽著急準備晚飯,小伶剛才跟我說她突然有點事,要很晚才迴來,不用著急的。”


    潘阿姨擺了擺手走進了煙霧繚繞的廚房。


    客廳再次安靜下來,小誌整個人仿佛被凍結在了原地,大腦過熱產生的高溫並不能幫忙化開困住雙腳的堅冰。


    小誌在腦海逐字分析潘阿姨說的幾句話,潘叔的家庭形象是一個不愛說話常年在外跑項目,麵對妻女不會表達的父親形象。


    把這些特點拚起來就是個符合老一輩標準的家庭頂梁柱,用年輕人的觀念來講,這算是“喪偶”式婚姻的一種。


    小誌突然明白了為何這個詭計能奏效,父親這個人本體不存在於這個家庭,所以即使看不見,在思維上這個人還是存在的。


    潘叔的價值在於為家庭提供經濟來源,他本人說了什麽做了什麽都可以腦補,從小伶的生活狀態來看,起碼父親是不會有家暴等添堵的行為。


    小伶一家剛換了新房,在二手房市場像這套將近兩百平的房子肯定不便宜,周圍設施齊全,交通便利,樓盤建設完整沒有任何爛尾跡象。


    要買下這套房子必然是要掏空家底的,簡約的裝修也能佐證這一點,潘月伶一家的存款已經不足以支撐更換全套家具。


    潘月伶是個好孩子,不買昂貴的衣服化妝品,自己打工補貼生活費,非剛需產品會優先考慮二手市場,以上種種都在說明她家並不富裕但家教良好,這一點難得可貴。


    小誌想到這裏鬥誌重燃,想盡一切辦法也要救迴潘月伶一家,殊途令在此刻完全激活。


    自身洞察力隨著鬥誌提高,根據需求提升五感,能看破業像隱藏起來的東西。


    小誌在強化視覺的協助下看到了潘叔的輪廓,他端坐在沙發上,沒有表情也能感受到他臉上的陰沉,這讓小誌越發覺得自己像個沒本事的上門女婿。


    潘叔的輪廓伸出手指向沙發,小誌大腦裏出現了一句“先坐吧”。


    刀哥能根據氣息形成類似紅外熱成像的虛影,同一時間看到潘叔的手勢,給小誌遞了個眼色,示意可以坐下。


    沙發隻有一橫一豎兩部分,形成了一個很小的夾角,小誌坐下後距離潘叔輪廓不足一米遠。


    “潘叔,這一家也不容易,如果你想要錢她們剛買完房手頭不寬裕,如果你想要負麵能量,小伶品學兼優,性格活潑,沒有多少負麵情緒可供你榨取。”


    “無父之家,那對母女不怎麽關注的父親才是我想要取代的。”


    小誌為之一震,腦子裏出現的聲音稚嫩又沉悶,再聯想到那隻搭在琴鍵上的小手,小誌心裏燒起一把莫名的邪火。


    “你個小屁孩學什麽不好,學別人當爹,圖什麽呀,圖人家閨女長得漂亮?小小孩子想法過於成熟了吧。”


    “你到底什麽來頭,借貸人再怎麽饑不擇食,也不可能選個孩子當員工吧,雇傭童工可是違法的。”


    小誌礙於還在廚房做飯的潘阿姨,強壓下怒火,繼續想辦法套話。


    “潘叔,不是我自吹自擂,經我手解決的委托不說一百也得有八十個,你是我見過誕生業像最早的人。”


    “別的孩子沙坑裏撒尿和泥的年紀,你卻在想怎麽取代別人喜當爹,這得是經曆了多大的意外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這裏也沒別人,說出來沒準我能幫你。”


    潘叔輪廓做出一個從桌下找東西的動作,隨後一個酒瓶形狀的輪廓出現在桌上,小誌看著酒瓶輪廓輕聲歎息。


    “又是一個被酗酒打碎的家庭嗎?”


    小誌眼看著潘叔拿起酒瓶,隨著酒瓶輪廓的消失,潘叔輪廓的一部分開始變得清晰。


    緊接著潘叔拿出瓶酒放到小誌麵前,一個陌生成年男人的聲音出現在腦海。


    “喝,你喝多少我說多少。”


    小誌心想不存在的酒喝再多能怎樣,大不了假裝多喝幾瓶,果斷伸手過去觸碰輪廓,手指碰到輪廓的瞬間,冰涼的觸感傳遍全身。


    這酒不但存在而且還是冰鎮的,這個季節喝冰酒,小誌還沒開始喝就已經感覺胃部開始收緊了。


    一直觀望的刀哥看見突然出現的冷色調殘影立刻明白了,跟小誌同時開口想要換一個條件。


    “小孩子怎麽能隨便喝酒呢。”


    潘叔還是那句冷冰冰的話。


    “你喝多少我說多少。”


    小誌迴頭看了一眼廚房,潘阿姨仍然在裏麵忙碌,再看一眼手機,距離潘月伶藥效過去還有不到兩個小時。


    小誌深吸一口氣將整瓶酒灌了下去,寒意從胃部散開,喉嚨卻像剛咽下一團岩漿,以橫膈膜為界上下冰火兩重天。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五髒六腑化作仇敵互相廝殺,攪得天翻地覆,一瓶酒下肚已經讓小誌失去戰鬥力了。


    隨著鬥誌的減少,潘叔的輪廓開始變得透明,刀哥啟動不了籠影隻能在旁邊無能狂怒。


    小誌咬緊牙關站起身走向書房,推開房門直撲電子琴,用頭猛地砸向琴鍵,用臉在上麵滾動。


    腹中異常直逼天靈蓋,這讓小誌幾乎聽不見聲音,自己聽不見不代表取代潘叔的小孩聽不見,它之前隻是撫摸不曾按下任何一個琴鍵,很有可能是它不敢。


    小誌賭贏了,緊跟著他闖進書房的潘叔像是被什麽東西壓倒在地,一時難以動彈。


    小誌腹中的東西被這股壓力擠了出來,趴在地上吐了好一會才恢複過來,喝下去的東西看不見,吐出來的自然也看不見。


    恢複鬥誌後小誌又能看見潘叔輪廓了,它此刻正半跪在地上,身體有一半已經顯形,剛才小誌特意朝它所在的門口多吐了幾口。


    “看來不止是內服,外用也能顯形。”


    “滿身酒漬的男人可當不好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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