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琳偶爾會來這個小公園裏參加社工活動,尤其喜歡喂野貓,平時在花壇草叢裏看見綠油油的眼睛並不覺得稀奇,但這次不一樣。


    路燈照不到的草叢裏閃爍著七八隻雞蛋大小的眼睛,以柴問的認知來判斷,這些眼睛的主人至少是成年棕熊或者成年老虎。


    這兩種動物根本藏不進半人高的草叢,這些植物被修剪成了一個橢圓形,大型生物藏在其中一定會露出馬腳。


    柴琳手裏的新型露營燈最多能驅趕豹子或者狼一類的動物,遇到巨型猛獸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更對付不了超自然力量加持過的怪物。


    如果是剛入行的新人碰上這種情況,可能會害怕到用攀岩繩自盡,但柴家兄妹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沒有因此畏懼。


    柴琳從公園棋盤桌子下麵找到兩個附近居民鍛煉用的石鎖,用攀岩繩綁住一頭,組裝成流星錘一樣的武器。


    柴問手持流星錘來到公園柵欄旁,柴琳提著露營燈緊隨其後,草叢裏的東西似乎不敢靠近光源,行進過程中那些綠眼睛隻是在遠處的草叢裏觀望。


    柴琳拿著露營燈蹲著小道入口盯防背後偷襲,柴問隔著柵欄觀察十字路口那邊的情況。


    趙玥帶著孩子背對著十字路口站著,母子二人的身體像是定格在路邊的照片一樣,路口寒風陣陣,她們的衣服卻紋絲不動。


    柴問用手機開夜景模式,放大到極限觀察對麵路口的情況,除了停滯在路邊的母子二人,其他地方都模糊不清。


    前方情況不明,柴問決定先撤退從長計議。


    “走,我們先迴地鐵站那邊,等迴去給華鳶打個電話讓他幫忙分析分析,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柴琳解開綁在石鎖上的繩子,收好露營燈跟著柴問跑步趕迴地鐵站。


    “這個點應該還能坐上末班車。”


    “平時一站路走著就迴去,今天外麵那個氛圍太詭異了,能順利從公園迴到地鐵站已經算是運氣很不錯的了。”


    “站台上有不少人,借貸人應該不會冒險在此動手。”


    列車從隧道駛出,前燈照射在路人的臉上,他們的眼睛沒有任何反應。


    車門關閉的時候柴琳察覺到了異樣,站台上的路人不僅是眼睛沒有反應,身體上也沒有任何行動,直到車門關閉依舊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妹!去車頭。”


    兩人在車廂裏狂奔,前進的速度卻很慢,仿佛是在跑步機上原地踏步,柴問察覺不對,立刻跳起來借助扶手向前蕩。


    柴琳看見自己哥哥像個長臂猿一樣往前蕩悠,差點笑岔氣,可惜蕩悠半天還是原地踏步,柴問覺得自己前進了很遠,迴頭一看妹妹蹲在座位上掐著腰嘲笑,瞬間泄了氣。


    “萬萬沒想到殺招在後麵,街上空曠的環境根本限製不全,反倒是進了這密閉的車廂後被鎖死了。”


    “哥,我剛才給華鳶打電話了,不在服務區,沒信號。”


    “先等會吧,以不變應萬變,節省體力,我之前跟華鳶聊過,他說借貸人的剝靈獄不是完全封閉的,我們應該還在地鐵站,到明天早高峰或許能有轉機。”


    兩人剛坐下沒一會地鐵就停了,車門亮著紅燈緩緩打開,柴琳眼疾手快扔出露營燈擋在門口,生怕車門快速關閉,隨後一個箭步衝過去,在門口叫喊著讓柴問趕快過來。


    柴問一個華麗的前撲接側滾翻衝出車廂,拉著柴琳一路狂奔衝上樓梯,兩人出了地鐵站立刻傻眼了。


    不遠處的十字路口如同一塊巨大的告示牌,提示他們又迴到了終點站,整片街區隻有兩個地方亮著燈,前方的十字路口,身後的地鐵站入口。


    在兄妹倆跑出去以後,地鐵站內部也熄燈了,向下的樓梯沉沒在黑暗裏,不知去往何方。


    柴問通過兩個公交站牌判斷,從地鐵口到十字路口大概一千多米,正常跑過去五六分鍾,但是考慮到在地鐵車廂遇到的情況,不敢貿然行動。


    柴琳想到一個辦法,用一根攀岩繩穿過露營燈掛鉤,一人拿一頭,這樣能防止在黑暗中走散,如果遇上怪物,可以合力將燈砸過去充當武器。


    靜謐的街道上,兄妹兩人一前一後提著露營燈,貼著路牙石緩慢往十字路口移動。


    露營燈電量還剩一半,隻能開中檔照亮前後十米左右的範圍,顏色稍微暗一點的井蓋都看不太清。


    走在前麵的柴問在路邊發現了一根中空的塑料管,立刻撿起來當拐杖探路,柴琳在後麵問什麽管,髒不髒。


    柴問知道自己妹妹想靠著有一搭無一搭的聊天緩解對黑暗的恐懼,開玩笑說那根管子是排廁所汙水的,怪物也怕拖把沾屎這一套。


    柴琳自然不信,剛想說些什麽卻一下子撞在露營燈上,柴問突然停下來了,燈照在他臉上能看見汗珠反光。


    柴琳在後麵小聲詢問發生什麽了,柴問後退半步,壓低了聲音,似乎是戳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往後退,探路探到人身上了。”


    “是人嗎?”


    “不確定,看形狀像。”


    柴琳倒著往後走,一不小心撞在了路燈燈柱上,砰的一聲嚇得柴問一激靈。


    神奇的是,碰撞聲在幾根燈柱之間傳遞,越傳越遠,繞了一圈來到了馬路對麵,馬路兩邊的燈柱是對齊的。


    先前探到人的地方也是在路燈下麵,兩邊的路燈同時亮起,柴問這邊的路燈下躺著一個穿黃色西裝的人。


    路燈閃爍幾秒後黃西裝人就消失了,緊接著對麵的路燈開始閃爍,昏黃的燈光下人影閃爍,黃色的西裝在這種燈光的影響下產生了一種半透明的感覺。


    柴琳抬頭看向故障路燈,燈柱頂端哪有什麽路燈,一個頭朝下的老式膠片放映機運轉著,仔細聽還能聽見膠片轉動的細微摩擦聲。


    靠柴琳這邊的路燈已經熄滅了,看不清燈柱頂端是什麽。


    “哥,華鳶有跟你說過借貸人的這種詭異科技嗎?”


    “沒有,華鳶隻說過幾個奇怪的儀式,沒說過這種東西,外觀複古功能超前,如果華鳶碰上過一定會提到的,他是最喜歡研究奇奇怪怪的裝置了。”


    “黃西裝有實體,放映機大概率隻是幻想,他可能藏在這附近,注意頭頂。”


    放映機播放出的影像斷斷續續,柴問看不出它在幹什麽,柴琳仔細觀察一番後忽然想起了什麽。


    “它在跳舞,跳的是雨中曲,我看過那部老電影。”


    柴琳話音未落,從公路對麵的綠化帶裏飛出兩把雨傘,情急之下柴問飛身過去護住柴琳,尖銳的傘頭擦過頭頂紮在了燈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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