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鳶,你繩子斷了,找機會跳到入口那邊,先出去從長計議。”


    “老簿,臨陣脫逃可不是你的作風。”


    “風太大了,這塊門板馬上就要支撐不住了。”


    碎石將門板打的千瘡百孔,這些洞對我來說是很好的觀察孔,風暴中心的鳥人體積增大了一倍,一團煤灰包裹在它的翅膀上。


    老簿事先準備的燈盤怪物起效了,風暴中的負麵能量複活了它們,燈盤腦袋在風中一閃一閃的,鳥人頭部轉動,似乎是注意到了閃光。


    借這個機會朝鳥人靠近,老簿先計算角度,我再通過扭動身體改變門板方向靠近風暴中心。


    這需要一個過程,操之過急一定會被風暴撕碎。


    鳥人處於十幾層的位置,我想從上方襲擊需要增加配重。


    “華鳶,隻能用殘肢斷臂當作配重,把它們塞進破洞裏,既增加了重量又能一定程度上屏蔽氣息。”


    我給斷掉的繩子上綁了一節木片,用它當作魚竿釣周圍的殘肢,盡量選擇手臂部分,腿骨太重塞不了幾塊。


    我趴在一塊長滿人手的門板上,朝著包裹鳥人的煤渣團緩緩飛行,一時之間很難說是誰更超乎常理。


    兩隻燈盤怪物在不同的方向上閃爍,導致鳥人頭部來迴轉動四處看,轉向我這邊時隻能先隱藏身形,不知它看到一隻長滿手門板會是什麽表情。


    一番調整後跟兩隻燈盤怪互成三角之勢。


    “華鳶,鳥人已經注意到我們了,準備俯衝。”


    鳥人率先發覺我的意圖,從風暴中聚集起一批砂石想要摧毀我藏身的門板。


    在半空中想要移動一米都需要轉幾圈才能調整過來,麵對突襲而來的沙石幾乎可以說是避無可避。


    當我護好頭部準備迎接被擊落的命運時,門板背後隻是傳來一陣陣窸窸窣窣的撞擊聲,雨點落在行駛中的前擋風玻璃上聲音都比這個大。


    “怎麽迴事?鳥人失誤沒命中嗎?”


    “華鳶,他們替你擋住了。”


    我傾斜門板看向另一麵,那些被我拿來增重的手臂像是活了過來,每一隻手都緊握著幾塊砂石,手指斷了也不鬆手。


    “重量夠了,看我給你這鳥頭喂點好東西!”


    我從正上方俯衝而下,徹底碎裂的門板和斷肢成為我最後的掩護,破開煤灰的阻擋降落在鳥人背上。


    我死死抓住鳥人背上的羽毛,它翻滾幾圈後仍然沒能把我甩出去,掙紮期間風向變得十分混亂,幾股亂流將燈盤怪吹了過來。


    鳥人想借助飛過來的燈盤怪刮過後背將我攔腰斬斷。


    老簿再次啟動籠影,我一個翻身倒掛在鳥人背後驚險躲過,雙腿勾住它的後頸調整位置移動到它的肩膀上。


    鳥人感受到威脅後動作幅度更大了,對風暴的掌控也變差了,亂流中的燈盤怪飛了迴來,不偏不倚剛好在鳥人的翅膀上。


    圍繞在鳥人周圍的煤渣防禦破開了幾個口子,盤旋在風暴中的殘肢斷臂像是受到召喚一樣,紛紛穿過口中砸向鳥人麵門。


    幾十條大腿砸在鳥人臉上,飛過來的斷手在接觸到的瞬間直接抓住它的羽毛往下墜。


    鳥人雙翅難敵百手,疲於應對的鳥人開始張著嘴喘著粗氣,早已無心對付我。


    我看準時機將炸藥塞進鳥人嘴裏,然後空中接住一條大腿當作木棍往下搗,阻止它吐出來。


    點燃引信的同時蹬開鳥人,身上掛著幾十隻斷手再加上我這全力一蹬,鳥人墜入礦坑底部。


    一個黑點落下去,一團火焰衝上天。


    空中爆破點燃了風暴,從礦洞底部升騰起一股巨大的火浪將我包圍。


    陷入昏迷前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推了我一把,他朝我舉起右手,隨後消失在火浪之中。


    短暫失去意識後被燙醒,火風暴的威力減小,作用範圍下降到十幾層左右的位置,我是被一塊甩上來的煤炭燙醒的,顏色火紅,形如舌頭。


    “老簿,那條舌頭說了什麽亡語。”


    “還有心情開玩笑,如果不是運氣好被甩到入口這邊,我看你怎麽笑出來。”


    “哈哈,這可不是運氣好,值班大爺保我上岸。”


    “你也幫值班大爺和其他亡靈重見天日了。”


    我走入灰白色的濃霧,幾十步的距離霧便散了,我站在藍天之下,遠處飛來一隻鳥落在林護士肩頭,短暫停留後又飛走了。


    “老簿,剛才那隻鳥是在測鼻息嗎?”


    “華鳶,難不成你擔心它有禽流感嗎?”


    “我更擔心怎麽把這些人運下天台。”


    醫院裏的醫生護士和患者橫七豎八的躺在天台上,頭上的黑斑盡數消失。


    林護士抱著我的背包靠在天台門邊上,臉色比之前紅潤了許多,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完整的臉,可能是天台有些冷,她臉上紅撲撲的,像個十六七的孩子。


    天台大門從裏麵反鎖了,我從便衣調查員身上找到手機,給季姐打電話過來處理一下,我自己肯定解釋不清楚醫院的人為什麽全在天台上。


    過了大概十幾分鍾,醫院前麵的空地上傳來一陣急刹車的聲音,季姐趕過來了,我在天台上朝她招手,她看了我一眼後一路小跑帶隊上來打開了天台大門。


    “華鳶!這是怎麽迴事,這裏發生什麽了?你受傷了嗎?”


    “季姐,這次我終於救到人了。”


    我說完這句話後體力不支昏了過去,再醒來已經迴到了原來的病房裏。


    “做夢一樣,到頭來還是沒能出院。”


    “噓,別說話,樓梯那邊有高跟鞋的聲音。”


    老簿徹底掌握了季姐的腳步頻率,隔著一層樓就能聽見季姐來了。


    季姐直接推門而入,眉梢間帶著些許歡喜。


    “華鳶,恢複的怎麽樣,你提交的立案申請已經通過了,那邊的調查人員根據地下一層值班室裏留下的線索找到全部罪證。”


    “雖然三位當事人都已經過世了,但行兇者的家屬是知情的,有包庇罪犯的行為,可以繼續起訴她們,多少能幫受害者要到一些賠償。”


    “季姐,冥水武器化進行的怎麽樣了?”


    “還在分析具體成分以及對人體造成的傷害,目前距離臨床試驗還需要一些時間,而且誌願者也不好找,畢竟——”


    “好了,先不要說了,你們應該在停屍間值班室搜到冥水了吧。”


    “搜到了,那個值班大爺的筆記裏記錄了獲取冥水的地方,是跟你在同一個地方發現的。”


    “值班大爺不止是發現了冥水,還把冥水注射進了護士長體內,我們完全可以檢查一下護士長的身體狀況。”


    “護士長還沒醒,你是怎麽知道的?”


    “在剝靈獄裏護士長變成了半人半蜘蛛的怪物,我差點被她幹掉,是值班大爺救了我。”


    “注射後多久生效的?”


    “很快,不到一分鍾。”


    “好,華鳶你先休息,我會安排人給護士長做個全身檢查的。”


    季姐迴到往日嚴肅的表情,從容的走出病房。


    我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窗外,幾隻鳥兒飛過來落在窗台外麵,它們胸前黑一塊紅一塊的羽毛,像是剛從授勳儀式上趕過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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