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裏憋了很多話,像吃多了不消化一樣,在病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剛有點困意馬上被黑蟲子蠕動的幻聽驚醒。


    熬到淩晨才合眼,睡醒已經是下午了,天氣預報說的大晴天等了兩天還是沒等來。


    “這天氣預報就沒有準過,陰天不下雨,不如給個痛快放晴天。”


    起晚了,偷鑰匙的時候心急,把藍牙音響忘在唿叫台了,今天得找個機會拿迴來,地下一層鑰匙暫時不還。


    小縣城的停屍間使用頻率不高,值班大爺失蹤以後鐵鎖一直沒動過,小地方的醫護人員對靈異傳聞還是比較在意的,不出事他們根本不想理會。


    繼續點外賣,留言叫外賣員把餐送到唿叫台。


    裝模作樣的站在唿叫台前等外賣,用餘光去瞟藏著藍牙音響的地方,原本雜亂成團的電線出乎意料的被理清楚了,用紮帶分別綁好。


    失去了遮蓋一覽無餘,小音箱不在那裏,睡懶覺壞事了。


    特意點了個距離遠的外賣,一時半會送不上來,前幾天沒事閑逛的時候跟一個靈氣十足的小護士多聊了幾句,二十歲的小姑娘比較好接近,一包零食就收買了,現在正好用上了。


    等了一會後,小護士從病房迴來了。


    “林護士,你們最近有沒有撿到過一個藍牙小音箱,大概有一個雞蛋的大小。”


    隻是一個眼神的交匯我便發現不對勁,今天的林護士目光呆滯,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現在完全啞巴了,她低頭掃視了一眼唿叫台,用麻木的聲音迴答我。


    “沒有,失物招領處沒有藍牙音箱。”


    林護士說完這句話坐迴座位繼續工作,肢體僵硬,形同一具沒有上好發條的機器。


    偷鑰匙的時候發現值班醫生和值班護士關係曖昧,我能理解上夜班枯燥無味找刺激,林護士的異常表現會跟這件事有關嗎?


    那天撞見的護士少說也有三十歲了,那個值班醫生地中海發型至少有四十歲,中年人的臃腫油膩在他們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如果說林護士因為吃醋地中海男醫生心情不好,我是肯定不會相信的,我最多能接受男醫生是林護士她爸,發現她爸出軌所以心情不好。


    “林護士,最近有什麽煩心事嗎?”


    林護士頭都不抬,冷冷的迴了一句。


    “沒有。”


    氣氛冷至冰點,雖說以前也經常碰上這種情況,但這次屬實有點突然,一時之間想不到任何話題破冰。


    恰好這時外賣送來了,我接過外賣說了聲謝謝,外賣員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頭也不迴的下樓了,那種眼神在動物紀錄片裏見過,是烏鴉看見垂死之人的眼神。


    抱著外賣快步迴到病房裏,門口的便衣調查員也用外賣員同款眼神瞟了我一眼。


    僅隔了一晚,周圍所有人都變得特別不自然,已經顧不上監聽器了,現在外麵所有人都像監聽器一樣。


    我來到窗邊,老簿直接坐在了窗外。


    “華鳶,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昨晚根本沒有逃出地下一層,依然被困在藍腿怪物的剝靈獄裏。”


    “老簿,那恐怕咱倆不夠它們分的,藍腿和黑貓還有天水廟,給我腦子對半切開也不夠它們玩的。”


    老簿抬手示意,讓我停止開玩笑聽他說。


    “華鳶,你感受到的是人與人之間相處的冷漠與不自然,我感受到的是黑蟲子的能量波動,準確來說是稀釋過的能量波動。”


    “昨晚你把藍腿怪物攔在門裏,它可能跑不出來,但是那群黑蟲可能跟著出來了,就像你在地下值班室感覺有東西碰你腳麵,隨後溜出去的黑影一樣。”


    “大膽做個猜測,昨晚你逃出來的時候,黑蟲跟出來了,隨後在醫院四散開來,附在了醫護人員和病患身上。”


    “你因為某種原因無法被附身,而且它們暫時不敢直接控製那些人對你下手,畢竟你處在監管期,出了事季姐那邊必定刨根問底。”


    “現在的問題是它們下一步準備對你做什麽,以及冥水對它們是否有效。被動防守不如主動出擊,我們今晚抓個嫌疑最大的,給它來一針冥水試試。”


    我給老簿舉了個沒問題的手勢,地下室的剝靈獄不能為己所用,那就別怪我主動鬧事了。


    外賣員的異常表現浪費了一份外賣的錢,隻能吃之前在外麵買的小零食充饑。


    夜幕降臨,病房外安靜的氛圍給我留下了足夠多的幻想空間,最差不過是所有人手持武器在門外埋伏。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以前玩的喪屍遊戲所謂的天崩開局也不是不能接受,應該沒我現在情況糟糕。


    穿好衣服,拿上所有能用的裝備,順著排水管滑下去,滑到二樓的時候,二樓窗戶前站滿了人,我的逃跑路線被他們全程觀摩了。


    站在窗邊的人們舉起雙手,將手指反向彎曲成圓筒狀,所有人都像孩子一樣,用反向彎曲的手掌假裝望遠鏡,舉在眼前觀察我的一舉一動。


    等我滑到一樓草坪的時候,每層的窗戶前都站著人,他們的腦袋和手掌隨著我的方位移動。


    經曆過幾次大風大浪以後看到這一幕還是覺得膽寒,這是我的故鄉,窗戶前有很多我認識的鄉親,我現在卻無法幫他們解困。


    我用最快速度翻出醫院圍欄,手上戴著水房偷來的膠皮手套,外麵再套一層勞保手套,不管圍欄上是電網還是玻璃碴子都擋不住我。


    老簿的提議不能貿然執行,如果今晚直接用那點裝備跟它們硬碰硬,不想被抓就隻能去傷及無辜。


    逃出去以後攔了一輛出租車,坐車過程中司機表現正常,謹慎起見,在距離村口兩百米左右的位置下了車。


    下車直奔鋪子,設置在門口的燈籠能檢查出我身上有沒有黑蟲。


    打開門進入鋪子的那一刻心提到了嗓子眼,鋪子的防禦機製從未啟動過,我也可能被當作敵人處理掉。


    門裏的燈籠沒有亮,院子跟平時一樣幹幹淨淨,這裏還是熟悉的味道。


    我來鋪子的目的是為了取出自製手弩,這東西可能作為冥水針筒發射器,射程最多十幾米,至少比上去肉搏強得多。


    冷靜下來以後,迴憶趕迴鋪子的過程,路上的行人跟平時一樣,幾個準備上晚自習的中學生有說有笑,談論的都是新出的動畫片。


    “華鳶,現在懷疑也沒有用,你能從噬足村走出來,這次也能從醫院逃出來。”


    “老簿,這次不是逃出來,而是殺迴去,不能再因為我的失誤讓她們身陷魔窟,如果這次無法解決,醫院會變成黑蟲的巢穴,到時候季姐那邊一定會徹底清除她們。”


    “華鳶,每次有認識的小姑娘身陷險境,你總是責任感滿滿,麻煩下次別表現的這麽明顯,我看著渾身起雞皮疙瘩。”


    “嗬,至少你老簿是真的,我們走!”


    不止是手弩,這次我把大部分還在研究中的裝備都帶上了,借貸人喜歡做實驗,這次我也要把所有裝備都實驗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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