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別墅區的安全戒備等級,翻圍欄進去估計沒落地就被抓住了,第三個現場的調查難度全集中在進門上了。


    這個現場對應的是郵件視頻裏一個半身赤裸的男人,先用劈成花的竹子鞭撻自己,再用破損的繩索來迴摩擦竹子抽破的傷口。


    姚董事長在郵件視頻裏的行為像個追求極致的苦行僧,將自己倒吊著浸入白酒缸,即使是在剝靈獄裏也很難相信能完成。


    我無法進入事發地下室,隻能圍著豪宅轉一圈,走到泳池附近的時候,發現抽幹水的泳池用紅色油漆寫下了末日二字。


    在紅色字體旁邊還有一口大水缸,季姐的照片裏隻有字跡沒有水缸,這是新出現的東西。


    水缸裏灌滿了暗紅色液體,看起來不像是血更像是紅酒的樣子,我從綠化帶裏撿起幾塊小石子扔了進去。


    唯一命中水缸的那塊石子沒有沉底,如同掉在果凍上的糖粉一樣懸浮著,酒不可能有這種表麵張力。


    沒有亮明身份叫保安或者當地調查人員來幫我解封大門是有很多顧慮的,前兩個現場都遭遇意外,這第三個可能更嚴重。


    根據案卷記載,這所豪宅地上地下一共四層,室內總麵積更是超過一千平米,我在不熟悉布局的情況下闖進去,撤退路線可能都找不到。


    試想一下,我帶著一個或多個協助者進入其中,一旦發生變故根本無力保護他們,不用想都能猜到進入豪宅就會變豪宅密室。


    經典的懸疑模式一旦開始,殘暴的借貸人可不會給我推理動漫裏那種靠言語解圍的機會,前兩次沒能解決,第三次難道會放過我?


    所以這次在現場無需規劃撤退路線,直接不進去是最穩妥的,站在牆外就已經開始用沒見過的水缸吸引我,真進了豪宅當場創造個酒池肉林都是有可能的。


    來迴轉了兩圈後我便離開了別墅區,第三現場的受害者人際關係複雜背景不明,即使在地下室調查出新線索也難以尋找嫌疑人。


    就此別過,富貴人家的事情我是一點也不想摻和,當地調查人員得罪不起的,我一個外來的就更得罪不起了,三十六計走為上。


    坐了七八站公交車來到火車站,立即趕往第四個現場,從售票口到站台總感覺有人跟蹤我。


    難道連續三次沒得手已經要惱羞成怒了嗎,這次被跟蹤的感覺特別強烈,仿佛隻間隔一兩個人馬上就要貼過來一樣。


    進入火車車廂後這種感覺都沒有消失,我用餘光打量著身邊的每一個人,這節車廂的人看起來都心事重重,每個都很可疑。


    這個時間段坐火車的人相對較少,我所在的坐票車廂隻有十個人,最可怕的情況就是這十個人都是借貸人安排的。


    第四個現場就發生在火車臥鋪車廂裏,這列火車算是我掐著時間點買的票,事發車廂距離我隻隔了一節車廂。


    幾周前臥鋪車廂裏那名受害者,算是這八個案卷裏去世時相對安詳的,去世的原因被定性為脫水加心髒驟停。


    乘務員在床鋪上發現受害者時,他已經快要變成一具木乃伊了,找到同一車次車廂的其他乘客詢問情況時他們都嚇壞了。


    受害者位於中間床位,在上鋪的學生和在下鋪的阿姨都沒有感覺到異常,調查人員推測在其他人到達車廂前他可能就已經去世了。


    發現他的乘務員揭開毛毯後被受害者幹癟的麵容嚇得一周沒來上班,當時列車上的其他工作人員都不敢靠近,所以現場保存的還算完整。


    第四個現場的詭異之處就在於現場保存得過於完整了,上下鋪都是當次列車的乘客留下的指紋皮屑,隻有受害人這一小塊區域沒有半點痕跡。


    如果是刻意擦拭的話,未免對距離把控的太精準了,仿佛中藥店裏的多層貨架被單獨抽走了這一格抽屜,等調查人員來了才放迴去。


    當時在檔案室裏反複觀看郵件視頻,沒找到符合第四現場受害者的受刑畫麵。


    關於車廂的場景倒是有,其中有幾幀畫麵是從車窗外看向車廂內的,畫麵裏有個被毛毯蓋住的人一閃而過。


    案卷能被季姐選中交給我,還有一個原因,發現受害者的乘務員驚嚇過度跌倒在地時,感覺在車窗外有個陌生人在看她。


    調查人員調取了受害者上車的監控錄像,發現一直有個陌生人跟著他,此人沒戴口罩帽子但是放大視頻監控也看不清臉。


    乘務員發現受害者時,火車剛開始進站,雖然速度減慢但如果說有人能出現在車窗外也還是不可能的。


    收起案卷環顧四周,沒看見人,這節車廂雖然人少也不至於這麽安靜吧。


    列車發動以後,我所在位置一排四個座位隻有我一個人,過道對麵前後相鄰的六個位置都沒有人,這節車廂的其他人都躲進了我的視野盲區。


    我亂走可能會暴露意圖,老簿到處看看還是可以的,在我感覺異常的同時,他從事發車廂趕迴來巡查了一遍我所在的車廂。


    “華鳶,其他人我都觀察過了,三個在睡覺,三個在玩手機,一個阿姨在織毛衣,還有一對小情侶在卿卿我我交換口水。”


    我戴上耳機壓低聲音告訴老簿。


    “交互口水這種事情就不要說了,你不尷尬我還尷尬呢,不過聽你這麽說好像沒什麽問題。”


    “華鳶,我覺得還是很有問題的。”


    “織毛衣的阿姨似乎不會織毛衣,親熱的小情侶的女方在有意無意的睜眼朝我所在的方向看,睡覺的三人緊繃著身體。”


    “玩手機的三人,沒有在刷視頻看小說,也沒有跟其他人聊天,也不是在工作學習,隻是在來迴滑動屏幕。”


    “完了老簿,這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後一班車了,準備戰鬥吧。”


    坐在我前麵的乘客突然站起身來,趴在座椅靠背上麵對著我,問了我一個問題。


    “華鳶,你覺得文明末日是怎樣的?”


    “這個問題會不會太沉重了,我們才剛見麵就要聊如此沉重的話題嗎?”


    “第一次見麵嗎?我覺得我們認識好久了吧。”


    “我們曾經圍坐在炭火旁烙下獨立的印記,在廢棄的廠房裏穿過欲望的肉體點燃愛的燭火。”


    “曾經一起直麵財富的誘惑和人心的貪婪,把罪惡的賭徒溺斃在酒裏倒吊在燈下,不過你還是退縮了,隻敢在牆外圍觀。”


    “華鳶,你真的好謹慎啊,連續三次我都來不及跟你說再見,所以隻能先發製人主動現身。”


    麵前的借貸人距離我不到一米遠,這個距離下我都無法看清它的臉,更不用提隔著馬路或者隔著監控去看了。


    進入車廂時用餘光掃視一圈也沒發現它,難道是藏進臥鋪車廂跟著老簿過來的嗎?


    “謝謝你的誇獎,謹慎是人類的優秀品德,我不過是發揚的比較好而已,沒能在前三個現場接受你精心安排的款待真是抱歉啊。”


    “不必抱歉,認真迴答我剛才的問題就算是報答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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