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漆黑一片阻擋不住內心即將沸騰的絕望,急躁的渾身顫抖,如果柴問不能及時出現,我該用什麽籌碼交換人質,我有什麽是比柴琳更有價值的。


    除了性別不同沒有親屬在身邊外似乎都一樣,一對比我的確沒有能當人質交換柴琳的資格,相比這個我現在孤立無援又沒用的情況更讓人心塞。


    “宋力,你把宋青關在哪了?他的本體還活在剝靈獄嗎?在宋村長家裏柴琳見到的宋青是你的傀儡嗎?”


    “一連問這麽多問題是想拖延時間等柴問?估計柴問這個時間應該和宋青玩的很開心,兩個人比誰抓的螞蚱多還挺有童心的吧。”


    “華鳶先別著急跑,跑再快柴琳也沒機會跟上,倒不如等我想好玩什麽。”


    雖然被識破了在拖延時間,但這硬擠出的一點時間已經讓我的眼睛恢複了點視力,模糊的黑暗中看見了幾團白色的磷火在圍繞著人影飄搖。


    現在知道了宋力的大概位置,起碼有了逃跑方向,如果等她沒想出有新意的玩法,估計我就要和柴問一樣去喂蝗蟲了。


    深吸一口氣,啟動籠影,貼著紅房子的牆壁爬到房頂,火速撤離現場,留得青山在不怕報不了柴琳的仇。


    眼前發紅的是牆壁,發黑的是房屋間的過道,看見黑的就跳看見紅的就爬,按著這個規律翻閱了幾棟二層小樓後眼前出現了發紅並且很高的建築。


    “這是哪個暴發戶的自建房嗎?還是個多層居民樓?”


    “管不了那麽多了,華鳶從左邊20步的地方往發白的地方跳。”


    根據老簿的提示,我從那個位置全力往前跳,隨著窗戶破碎的聲音我進入了屋子裏,身下一片血紅,身上紮的也很痛,但是來不及辨別是玻璃本來的顏色還是我染的。


    屋子亮著一盞白熾燈,懸掛在我頭頂的位置,昏黃的燈光模糊的視野,我仿佛迴到了孩童時期的某個夏夜,伸手在桌子上亂摸碰到了一把玩具槍。


    拿起玩具槍摸了摸大致輪廓,是非常經典的前置壓縮氣槍,通過把槍管往後拉完成上彈,這種玩具槍小時候和朋友們不知道玩壞了多少把。


    檢查了彈夾裏麵還有彈丸,熟練的上膛後朝著黑乎乎的房間門外開了一槍,能聽見彈丸出膛的聲音,聽不見彈丸撞擊的聲音。


    視覺還沒有恢複,這個狀態盲目闖進黑暗的地方無異於自尋死路,冒著失去柴琳的危險好不容易逃出來可不能白白浪費機會。


    “老簿,你能感受到前麵的客廳有什麽嗎?”


    “我現在和你一樣是個瞎子,這次的剝靈獄可能被借貸人改造過,我的一切行動在這裏麵都感覺得很遲緩。”


    “啊?你被0.5倍速慢放了?”


    “0.5?你是基於什麽原理得出這個數據的?”


    “沒什麽,隨便說說的,看來我隻能先邁出一隻腳試試了。”


    我把一隻腳踩在外麵,雙手扒著門邊,由於重心不穩腿有點抖動,老簿也一直緊盯著黑暗的深處,腳落地後踩了踩地麵,感覺好像鋪著木地板。


    有木地板的客廳在我小時候也算是富裕人家了,我自己家到現在還是大理石地麵,也沒鋪設地暖到了冬天赤腳不敢沾地麵。


    踩了一圈後沒有異常,壯著膽子站在黑暗裏,還是老方案貼著牆繞圈,背靠著牆往右側移動,一共沒挪動十米就腳下一空從樓梯上摔下去了。


    “我去,疼死了,外麵原來不是客廳是樓道呀。”


    “快起來華鳶,天亮了。”


    “別別別,別亮,再照一次就徹底瞎了。”


    “不是強光手電,你眼睛現在怎麽樣了?”


    我打開了一點手指的縫隙,樓道裏的光線很柔和,視力恢複了大部分,已經能看清樓層兩邊的住戶大門了。


    泛黃的銅鑰匙插在鏽跡斑斑的門孔上,門被鎖上了,綠色的鐵門生鏽翹起漆皮,泛黃的舊報紙疊在門縫下,樓道鉛黃色的窗戶外飄蕩著幾根柳條。


    我轉動鑰匙打開了鐵門,推開掉漆的木門進入客廳,樓道裏還是早上,客廳裏已經是下午了,生鏽的風扇左右搖擺,風扇嗡嗡的震動聲驅散著悶熱。


    一把老蒲扇和老花鏡傾斜的放在搖搖椅上,素未謀麵的爺爺似乎剛剛離開這裏去樓下倒垃圾,廚房傳來熙熙攘攘的碗筷碰撞聲。


    淡淡的油油的炸貨香氣飄出來,也是這樣一個夏天,我賴在廚房想吃剛出鍋的熱炸肉,家人怕我燙著叫我趕緊出去等一起吃飯,


    映照荷花的瓷碗已經擺在桌子上了,鋪著淡粉色的桌墊上放好了幾道曾經最愛吃的菜,盤子裏的大蝦還是沒有處理蝦線,是因為覺得不處理味道腥就不愛吃這道菜了嗎?


    自己早就忘了是從什麽時候改變了口味,身體不自覺的後退,撞到了客廳的電視機,一段雪花屏後開始播放天氣預報,十幾年前的氣溫比現在平均低幾度。


    炎熱的夏天總是加重困意,電視劇上重複的播放天氣預報,我的眼皮也跟著從晴朗轉為多雲,來到搖搖椅前拿開老花鏡,扇著蒲扇搖搖欲睡。


    在我幾乎要合眼的時候廚房的排風扇突然停了,聲音的消失反而打破了寧靜,蟬鳴聲從大腦中消失,腳步聲從廚房傳來走進了客廳。


    盤子落到桌子上的瞬間我已經站在餐廳入口了,最後一道菜上齊了,是我最不愛吃的炸蝗蟲,從小我就很討厭吃這些炸蟲子。


    “華鳶,玩的還開心嗎?你看這一桌子菜就一道你不愛吃吧,偏偏這是最大的一道菜,就像在這個空間裏,你就是最不安分的一個。”


    “謝謝誇獎,不過你都是從哪聽說我愛吃什麽菜的,那個姓林的借貸人告訴你的?”


    “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這道菜你愛不愛吃!”


    宋力扯下廚房的布簾,廚房的牆麵也隨著布簾崩塌,一口巨大的油鍋燒的滾燙冒泡,無數的蝗蟲在油鍋裏被炸的崩裂哢滋作響。


    冒煙的油鍋上倒吊著柴琳,她被綁在一根繩子上,情況比下麵的蝗蟲強不了多少,嘴唇發白已經有脫水的痕跡了。


    “華鳶,這塊食材怎麽樣,比剛出生的小羊羔還要鮮嫩吧,哦對了,還有這個。”


    宋力甩給我一張照片,照片上是已經被蝗蟲啃食了眼球,兩個眼窩往外噴血的宋青,除了能認出他身上的衣服跟在宋村長家見過的一樣外,其他沒有能確定其身份的依據了。


    照片上的宋青已經被蝗蟲啃食的不成人樣,旁邊的柴問情況比他好一點,柴問抱著腦袋緊閉雙眼嘴巴,耳孔鼻孔能遮住的都遮住了。


    “華鳶,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是從這裏出去跑到道路盡頭的倉庫救照片上的人,或者留在這裏想辦法救柴琳。”


    “當然,隻要你踏進餐廳,就會有好心蟲幫你,我就不留在這陪你玩了。”


    宋力把這個電車難題拋下後,消失在四團磷火構建的傳送門裏,她離開後餐桌上的碗碟鼓脹發泡融合成了一個蒼白的繭蛹。


    我的手上沒有軌道操縱杆,我的眼前隻剩下了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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