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的成長期過去後,靈力突飛猛進,讓度朔這個同為植物的都咋舌讚歎,直說要查查這朵蓮花祖上三代,搞不好它還沒這朵小蓮花珍貴。


    龍族把大把的靈寶秘籍送進來,供這位雪域的寶貝公主學習使用。


    音音再也不會掉花瓣了,就是整朵蓮花跟著褚禮在雲海裏翻起浪潮來,她的花瓣都穩穩的。


    她也不再是可憐柔弱的小笨蛋了,當然……該以為的還是這麽以為,比如那個固執己見的傲嬌哥哥。


    她不單愛法術,一朵聖潔白蓮,刀槍劍戟,陣法機關樣樣都感興趣,像是掉進米倉的小老鼠,什麽都學得起勁。


    她可以自己在雪域來迴奔跑飛翔,風白心不用再擔心她的安危,以至於要把她自己留在屋子裏。但如果有龍堅持要接送,她也不會拒絕。


    迴到宮殿可以得到娘親的一個熱情抱抱和投喂,如果沒有,也可以乘著龍到最高的天之境去接娘親,照樣會得到一個抱抱和投喂。迴到家,還有自動的秋千把她蕩到最高,和一個嘰嘰喳喳但笨笨的小夥伴陪她聊天。


    這時候,她覺得萬物都是善良可愛的。


    當她察覺到身邊人陪她的時間越來越少,娘親臉上也出現凝重的神色,就知道又有她控製不了的事情發生了。


    娘親開始頻繁地去往天之境,就連度朔都不再精力充沛,很少把樹枝探出來了,而哥哥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像是心髒陷入黑色粘膩的泥淖,唿吸和氣搏被壓抑,雪域的大雪一層層地覆蓋都都無法掩藏的危機和洶湧。


    她央著娘親告訴她,雖然她可能幫不上忙,但是至少讓她知道她的家人怎麽了。


    雪山深處,他們聚在一起,圍著那顆被扶桑樹枝纏繞得看不清本色的晶石談論起這裏的起源。


    扶桑,龍,風氏,分別代表了草木,獸族,人族世界上最為強盛神秘的古族,族長有足夠的能力帶領全族守護萬界生靈的能量母體,本源母晶。


    他們這個世界是三千位麵中最為高級的位麵,三族鼎盛時期隨意揮手都是一個小世界的覆滅。


    能力的強大也代表他們必須承擔起相應的責任,本源母晶的安危高於他們的一切。


    時間積累之下,萬千生靈的怨氣結成生煞反噬損壞母晶,自願放逐的靈魂也被侵染成魑鬼,逃出輪迴,攻擊世界邊緣的結界。


    如果結界碎裂,魑鬼帶著時空亂流湧入,雖然不會馬上侵染世界,但是本源母晶絕對會加快碎裂,最後輪迴的力量徹底消散,三千位麵之間隻要死人全部會變成沒有理智的魑鬼。


    過往風氏一族的所有族人就已經用魂魄渡煉全族能量歸入結界,魂飛魄散了。


    他們這些人,連入輪迴的機會都沒有。


    “如今,結界又出問題了。本源母晶上的生煞也越發嚴重了。”


    “娘親和哥哥已經嚐試將生煞引到自己身上一部分,來延緩母晶的碎裂。可結界……隻能用魂魄和能量去填。”


    “如今三族之中隻剩龍族還有族人。”


    “所以……”少女的淚水從眼尾溢出,“那些給我買吃的,買畫本的叔伯嬸嬸全都要……”


    “連那些剛破殼的幼崽也要去。”


    褚禮將頭埋起來,坐在地上,音音才發現她印象中高大的哥哥,蜷起來也隻有那麽一小團。


    身上的生煞釁然翻騰,衝擊著肉體與靈魂,疼痛到極致腦海一片混沌,褚禮想起自己剛被送來雪域時,風白心看著剛到她腰的自己會掉眼淚,


    原來……是這個感覺。


    ……


    龍族全族進來的時候,雪花都停駐了,他們還是第一次穿過結界進來,音音也是第一次看見這麽多人,不,龍。


    有眼熟的阿姨摸摸她的頭便化作一尾巨龍飛上天際,那麽多的龍,比起尚且年少的褚禮巨大得多,飛上天際幾乎布滿整個天空。


    雪域第一次在白日陷入黑暗,可那是太陽遮擋帶來的,也會是他們帶來明日的光明。


    有一個雙眸含淚的母親拉住褚禮的手,跪在地上祈求他,懷裏抱著一隻瘦弱的小黑獸,


    “族長,求求您,我的孩子不是純血的龍族,甚至沒有繼承饕餮的完整天賦,它隻是一隻……”


    “一隻有殘缺的饕餮,如果結界穩定下來了,能不能留下它跟著您們。”


    “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風雪駐留,女人的聲音悲慟沙啞,


    她跪下,不停地頓首行禮,頭磕在褚禮腳邊,少年龍君閉上眼,用力闔起的眼角溢出清淚,唇瓣翕動,不知如何應她。


    女人懷裏的小獸掉到地上,茫然地搖搖晃晃地往前走,撞到女孩的裙擺。


    她其實沒央求多久,最後看了小黑獸一眼,就化龍飛走了,速度很快,讓人看不清她的背影。


    可結界哪有那麽容易穩定下來,除了三個留守本源母晶的族長,還沒有任何人能有進了這個結界,還不去填命的資格。


    他們與生俱來的強大和壽命,就是他們必須承擔的責任。可這隻小獸,弱唧唧的,好像生病了,看起來連外麵力氣大點的靈獸崽子都打不過。


    像一隻小病貓。


    她們身後還有年少的龍不斷地飛上去,天光逐漸從縫隙中傾灑下來,在女孩瑩白精致的臉上形成跳躍的光影,發絲舞動,


    “什麽時候停?”


    “結界穩定的時候。”


    可上次填進去風氏全族,也才將將穩定。


    沒了,地上的龍族一個都沒了。


    地上的小黑獸終於意識到什麽,嗷嗚兩聲,化作一隻四蹄的兇獸,也往天上飛。


    飛了不到一半慢下來,它可能是還病著,四蹄用力的揮動,最終飛到天之境,看不見了。


    最後是褚禮,他化作龍身,送了族人們一程。


    音音被風白心帶著來到天之境,那個據說是自己的來處,也是很多人的歸途的地方。


    雲海未及,天地盡頭,是一片茫然的白色,越往遠望,越是爍光的銀,直到變成一條線,那就是結界了。


    一隻黑色小饕餮,不停地往世界邊緣走。


    結界穩定了,可是它的娘親沒了,它想去找它的娘親。


    世界邊緣處有暴亂的風刃,割破了它的皮肉,鮮血灑落,它一步步固執地往外走。


    直到撞上結界,它還想將自己填進去。


    可被彈了出來,結界真的不需要靈魂了。


    可它費力地起身,繼續嚐試。


    一次一次,堪稱固執。


    這樣下去,它隻會死在世界邊緣的風刃之中。


    “哥哥,能留下它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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