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我都離開你這麽久了,你竟然都不願意思念一下我?」塗抑傷心地說。


    「塗抑。」木棉嘆道,「你這才剛走了兩天,而且,你每天都會打三個視頻電話。」


    塗抑笑了笑,將鏡頭後切,展示著他的房間。木棉發現了那占據整麵牆的展示櫃:「裏麵放著的是積木?」


    「對。」塗抑拿著手機走過去,「以前我很喜歡玩,各種品牌的基本都集齊了。」


    「為什麽中間那格是空的?」


    「不是空的。」塗抑對準那一格,角度變化後,才看清裏麵果然放著東西,因為是薄薄的紙張,所以乍一眼不能發現。


    木棉好奇地說:「是什麽紙竟然需要放在這樣的櫃子裏麵?」


    「是你,學長。」塗抑從櫃子裏取出那疊紙,展示到鏡頭麵前,「當初我在電視上看見你後,列印了所有關於你的資料。」


    紙一張一張,從木棉的幼兒園到高中,他的每一項榮耀每一張照片一應俱全,先前聽塗抑講述並無實感,此刻看到這些資料,看到有一個人這麽珍視他寶貝他,木棉心弦震盪。


    他拿起手機,認真地看著屏幕:「塗抑,把鏡頭切迴來。」


    塗抑切迴鏡頭,就見木棉離得非常近,眼中含笑對著屏幕親了一口。塗抑隔空接了他這一吻,深情的目光裏已含情慾。


    「學長,我真想現在就出現在你身邊。」


    「你家裏都還好嗎?」木棉認真地端詳他,「有沒有遇到什麽難事?」


    塗抑輕鬆道:「一切都好。學長,我已經定了後天的機票。」


    既然這麽快就能迴來,說明塗抑在家的確很順利,木棉放心了,這時候塗抑又說:「明天我還是這個時間打電話給你。」


    「明天恐怕不行。」木棉道,「明天我要迴家一趟。」


    「家?」塗抑聞言立馬繃緊了神經,「你要去見你爸媽了?」


    木棉點頭:「太久沒有迴去了,該迴一趟,我也有事要跟他們說。」


    塗抑滿臉嚴肅與擔憂:「學長,不然你還是等我迴來後再去?我陪你。」


    木棉失笑道:「你這麽緊張做什麽?那是我的家,我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難道還會出事不成?」


    如此,塗抑也覺得自己多慮,沒有再多說什麽。


    和木棉結束通話,塗抑走出房間。


    走廊上,塗啄倚靠著欄杆,見他出門便笑著上前。


    「哥哥,你出來啦。」


    塗抑並未看他,直接就要從他身邊繞過,塗啄挺身一攔。


    「這次你走了好久,都快兩年了,要不是我突然想到迴外公家一趟,到現在都還不能找到你呢。」說著,塗啄難過地表示,「母親好偏心呀,她給你留了人,卻沒有給我留下什麽。」


    當年母親去世前病得已經很重,所以沒有來得及為他謀劃什麽,後麵因其種種古怪,塗抑也留了個心眼,向他隱瞞了霍叔的事。


    這次求霍叔幫忙,也沒忘記叮囑對方要連著塗啄一起隱瞞,但他深知塗啄的偽裝,霍叔與他麵對麵,難保被他迷惑,終會毫無防備地鬆口。


    「哥哥,你這次迴來就不走了吧?」塗啄還抱有不切實際的期待。


    塗抑直言:「後天。」


    「為什麽?」塗啄麵露哀傷,像一個被主人拋棄的小動物,「我們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嗎?我隻是想要一個完整的家。」


    「可惜了。」塗抑待他永遠無情,「你根本不知道家是什麽。」


    「哥哥——」


    塗啄想要再次攔住塗抑,這時候管家上來提醒他們,「先生還在樓下等著。」


    塗拜坐於餐桌正上方,沉默地看著走上前來的兒子,頷首示意他們坐下。隨後,他的目光落在塗抑身上,那種靜止的凝視給人以無窮壓迫,無聲無息的責備是他最拿手的一種威嚴。


    塗抑和塗啄紛紛垂著頭,不敢迎他的目光。


    死寂過後,塗拜沉聲道:「說話。」


    塗抑:「我錯了。」


    塗啄眨眨眼,一副想要替哥哥求情的樣子,塗拜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如果再有下一次,我會把你關迴老地方,知道嗎?」


    塗抑:「恩。」


    塗拜臉色漸緩,先行拿起刀叉:「吃吧。」


    兩個兒子才敢依次動手。


    過了一會兒,塗拜又對塗抑道:「既然你現在已經入學,專業和學校都還不錯,那就繼續把書念完。」


    塗啄聞言豁然抬起眼皮,慌張道:「父親,你要讓哥哥迴陸京去?」


    塗拜漠然看過來:「他需要完成學業,自然要迴去。」


    塗抑便是心知父親會如此抉擇,所以提前買好了機票:「我後天就走。」


    塗啄撐大眼睛分別看過二人,不一會兒,傷心的眼淚就掉了下來:「父親......我好不容易才把哥哥找迴來的,你為什麽這麽快又要讓他走呢?他轉學不就好了?最開始不是說好的在上浦念書?你也幫他找好專業了......」


    他啜泣著,眼淚越掉越多,臉上一片脆弱伶仃的紅痕:「父親......」


    「好了。」塗拜用那雙遺傳自祖先的,沒有任何溫度的冰藍色眼睛盯著他,「不要再哭了,難道你還想讓你哥再捅你一刀嗎?」


    塗啄抿著嘴唇,不住地抽吸,模樣楚楚可憐。可他知道,在這個家裏,他的父親才是絕對不可忤逆的那一個——隱而不發的瘋狂才最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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