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要碰我。」


    他咬出這幾個字,然後繞過塗抑進了家門。塗抑呆立幾秒,隨即跟上他。


    「學長......」他難過地望著木棉,「我做錯了什麽......你為什麽對我發脾氣......?」


    木棉倏忽間想笑。


    太像了。


    這對兄弟,不管是神態還是話術,簡直都一模一樣。


    他們可憐的時候,會用這樣的姿態質詢所有人,會讓所有人覺得對不起他們。


    但他知道塗抑是裝的,塗啄......塗啄可能也是裝的,不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塗啄的那番話。


    「塗抑。」木棉背對他,「你今晚收拾行李,離開這個家吧。」


    塗抑的眼淚還沒來得及蓄滿,猛地被這樣當頭棒喝般下了通牒,一瞬間,他那副可憐的麵容完全消失不見,臉上暗沉得有點可怕:「學長,你說什麽?」


    「我說......」其實,木棉和他之間還有很多話需要說,但現在木棉實在太累了,他隻想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你現在把你的東西收走,不要再住這個家了。」


    塗抑沉聲問他:「為什麽?」


    木棉提不起與他拉扯的精力,無聲地晾著他,想要把自己關進房間。


    關門的剎那一隻手「啪」地摁住了門框,塗抑陰鷙冰冷的臉龐從門縫裏擠了進來。


    「你!」木棉雙手齊齊用力想要關門,卻被塗抑一把掀開,他踉蹌著後退,看到塗抑氣急敗壞地朝他衝來。


    「塗抑你幹什麽!」


    狹小的空間裏木棉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塗抑很快反剪了他的雙手,氣急敗壞地將他摁在床上,用不知從哪來的紅綢綁住他。


    「塗抑!」他比任何一次都掙紮得更劇烈,「放開我!放開我!」


    這種束縛沒有任何晴趣意義,這是塗抑在憤怒下的失控行為,是一種真正的暴力。


    塗抑將他的反抗視為無物,一把翻過他,把他壓在床上,雙手強勢地控製他。


    「放開我!」木棉渾身都在牴觸,反感到極致之後,他吼出了最有力的一句話,「我讓你不要碰我!!」


    塗抑的麵部立馬出現了某種痛苦的扭曲,他的理智完全喪失掉了,胸口憤怒地起伏著:「你為什麽要對我說這句話?!我是誰!我憑什麽不能碰你?!」


    木棉閉著眼睛厭惡地大喊:「滾!」


    塗抑額角青筋暴凸,他一把拽住了木棉腦後的頭髮,迫使他仰頭,另一隻手裏攥著一條新的紅綢。


    「還是不說話更好。」


    紅綢朝著木棉的嘴巴縛上來,他的掙紮、他擒拿術的技巧,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都是無用,繼手臂之後,他又失去了自己說話的權利。


    塗抑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看著綢緞在木棉雪白肌膚上鮮明的顏色,他動情地撫摸薄布下最後一點濕潤,那裏很快變成了兩瓣幹澀的唇。


    在木棉沉重的唿吸聲中,他放平對方的身體,用眷念的目光耐心地描摹著。此刻,他尚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以為依舊可以像平時那樣,用他的示弱、他的親熱,來令木棉原諒和接納他。


    他扯開木棉的薄外套,俯身想要親吻對方的脖子。


    木棉忽然急促的唿吸起來,並很快發出了一種窒息般的哮鳴。


    「學長?」


    塗抑終於意識到不對,等他開始查看木棉的狀況的時候,木棉已經難受得痙攣了起來。


    「學長!」


    他一把扯開木棉嘴上的綢布,試圖把更多的空氣還給他。木棉後仰著頭,努力而艱難地汲取著空氣,在一陣劇烈的喘息之後,他終於好受了些,隻是緊接著他又開始咳嗽起來。


    「學長......學長......」


    塗抑扶著他,無措地抖出了哭腔。


    但是木棉的咳嗽並沒有好轉,他的唿吸還是比較雜亂,臉色白得像被雪埋過的紙。


    一時之間塗抑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候他看到木棉蠕動了幾下嘴唇,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他隻能用力地讀取那段唇形。


    「不要......碰我......」


    一個念頭在塗抑腦中閃現,他愕然瞪大了眼睛。


    「學長......」他終於鬆開了木棉。


    失去控製的人一下子倒在床上,眼淚順著他的鼻樑斜落了下來。


    塗抑死死地看著木棉的眼淚。


    「你的潔癖發作了......」他臉上的表情無比痛苦,「你的潔癖......竟然對著我發作了......」


    如同印證他的猜測一般,失去觸碰的木棉狀況開始好轉,雖然人還是很虛弱,但是意識已經明顯清醒了。


    他看著塗抑,那眼神裏,是許久不見的漠視。


    「塗啄。」


    木棉忽然說出這個名字,令塗抑渾身僵硬。


    「你......」他牢牢盯著木棉的嘴巴,似乎想要確認剛才的聲音隻是他的錯覺。


    但是木棉狠下心腸,又說了一遍:「塗啄。」


    這下,塗抑無法用任何藉口說服自己。


    「學長......」他的唿吸開始粗重,「你知道了......你全部都知道了?」


    木棉扭開臉,不再看他。


    塗抑頹然地站起身,踉蹌地往後退了幾步,然後他猛地衝出房間,逃也似的狂奔。但是過了一會兒,他又跑迴來,紅著一雙眼睛替木棉解開手上的束縛,又重新跑走。


    木棉從那日之後生了三天的病,而這三天裏,塗抑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沒在他的生活裏出現過。到第四天的時候木棉勉強能上學了,傍晚迴到家,剛一打開房門,他就嗅到一股別樣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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