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麽?」塗抑的唿吸近在咫尺,但他似乎並不在乎這個問題的答案,很快,他的眼皮委屈地抬了抬,眼眶裏流動著可憐的神色,「學長不關心我的技術嗎?可是我覺得學長還是有點喜歡我的,難道不是嗎?」


    距離被他逼至極點,木棉不得不後仰身體,他變弱的氣場令一番辯解毫無力量:「你、你的感覺是錯的。」


    「真的嗎?」塗抑顯然不信,他大膽地低頭,到底還是很收斂,逼近木棉嘴唇的瞬間撇開,對著他的耳廓似擦非擦,「那學長為什麽不推開我?」


    漸漸地開始放肆,他緊盯木棉發紅的耳廓,隻需輕輕低頭就能碰到。


    忽的,頭頂竄來一陣涼風,他起初以為是木棉終於用眼風對他發難,仔細一瞧發現對方垂眸低頭,根本無心冷艷的樣子。


    那陰風從何而來?


    就在塗抑思索的這半秒間,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嘶嘶」聲從天而降。這聲音塗抑太過熟悉,愕然抬頭,便和一條蛇信親密接觸,差點用臉蹭上去!


    「啊!」


    他一把彈開,顫抖地指著出現在木棉頭頂上的蛇。


    「它怎麽會在這裏!」


    木棉用手指親昵地與蛇頭蹭了蹭,聲線冷淡:「因為這是它的家。」


    塗抑一噎,發現這個家裏隻有自己是借住的身份,氣勢立馬弱下去:「是哦......好長時間沒見,哈哈。」塗抑怕蛇,平時在家從不會靠近蛇架,後有木棉關照他而打造的玻璃房,除了接迴家那天和蛇2見了一麵,之後就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在他的世界基本處於一個隱身狀態。


    「......原來它還活著。」


    木棉危險地抬起眼皮:「你什麽意思?」


    塗抑知錯就改:「沒什麽,我嘴瓢了。」


    木棉勉強放過他。這時,蛇2已經備受寵愛地纏到了他的手臂上,正支棱起上半身衝著塗抑囂張地吐信子。


    「這兩天蛇2食慾不太好,所以送去醫院檢查了一下,剛剛才接迴來,還沒來得及放架子上。」木棉說,「你要是實在害怕的話就——」


    塗抑這會兒必須裝一迴懂事,爭寵嘛,誰弱誰有理:「沒關係的學長,我忍一忍就好了,雖然我真的很害怕,但是就這麽把蛇2關進去也太可憐了。」


    不料木棉說的卻是:「你誤會了,我是想說你害怕就先自己待房間裏去,蛇2好不容易跟我玩一下,它生病了你暫且讓它這一迴。」


    「......」塗抑慘烈翻車,憤然離席。


    在房間裏關了一陣之後木棉來敲門了:「出來吧。」


    塗抑想拿喬,結果木棉根本沒有再敲第二下,隻好自己灰溜溜地開門。客廳裏,木棉剛關上玻璃屋,聞聲朝他點了點頭。


    「馬上就要放寒假了,你迴家的票買好沒?」


    「啊?」塗抑因這突來的話題愣了愣,「就買......」


    「早點買。」木棉擔心他遠門出得少沒有經驗,「春節的票很難搶。」


    「知道了。」塗抑根本沒有放假的興奮,「學長你也要迴家嗎?」


    木棉奇怪地看他一眼:「過年當然要迴去。」


    「哦。」塗抑問,「什麽時候走?」


    木棉想了想:「大概是考完的第二天吧。」


    塗抑:「那我把票買在後一天。」


    「隨你。」


    叫苦連天的考試周結束後學校裏陸陸續續送走休假的學生,木棉也在一天早上被家裏的車接了迴去。


    走時,塗抑下樓送他。


    「學長......」


    半隻腳已經踏入車內的木棉又退了迴來,眉頭微微皺著:「隻是一個月不見又不是什麽生離死別的,你搞這麽悲傷幹什麽?」


    塗抑聳拉著眉眼:「我一天見不到學長都渾身難受。」


    木棉沉默著,他雙手抱胸,表情冷若冰霜,隨後,快速且淩厲地說了兩個字:「過來。」


    塗抑立馬會意,乖巧地送上腦袋。


    木棉快速在他頭上摸了一把:「好點了嗎?」


    塗抑展顏點頭。


    木棉道:「你明天不是也要迴家嗎?早點把行李收拾好,走之前檢查好證件。」


    塗抑:「知道了學長。」


    「恩。」木棉進車關門,卻沒有立刻吩咐司機出發,稍後,他又放下車窗,對著外麵那顆毛茸茸的腦袋道,「迴家好好過年......下學期再見。」


    塗抑感動地應下,對著車子瘋狂揮手,原地相送直至消失。


    中式園林樹中見花,水中生山,鳥鳴啁啾,宛自天開。在城市的喧囂中獨僻一片清幽,攬人間之本色。


    忽的,大門開啟,驚飛幾隻小鳥。


    汽車緩緩駛入,低調的黑色因其昂貴的材質泛出生人勿近的冷光,鳥聲似乎低垂,林中眾景皆被壓出沉毅。


    車停時,木棉正襟危坐地理了理衣領,司機為他開門,落地的皮鞋被車身上的冷光一掃而過,車內車外,隻有黑白兩色。


    一條曲徑從停車場連至園內,走過中庭景觀才能看到落在深處的主宅。木棉一身黑,大衣剪裁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寬肩薄背窄腰,那是堪比模特的完美骨架。


    戴著白手套的司機提著行李走在他身後,宅門麵前,他忽然頓住腳步。司機習慣如此,始終保持落他身後一步的距離,跟著他停下,目光微垂,不去直視主人。


    木棉凝望著大門,臉頰緊繃,表情嚴肅。一種無形的壓力從這厚重大門內深深渡了過來,這是他的家,可他全無自在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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