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墜沒藝術細胞,說不出什麽調調,總之竟然感覺挺舒服的。


    人來人往的,他被幾個工作人員拉進一間臨時的裝造間,又是化妝又是換衣服的。


    小次閑著沒事到處逛。


    這破地方也沒什麽好玩的,樓上樓下的走了一個來迴,頭頂落了一層的石灰。


    不久,外麵的雨小了許多,小次出來唿吸新空氣,赫然發現樓的東邊有棵掉光了葉子的梧桐樹。


    梧桐樹沒什麽稀奇的,稀奇的是枝丫上架了個很大很厚實的鳥窩。


    這不由的讓他想起了小時候上樹下水摸魚偷鳥的快樂時光,於是心念一動,抱著樹幹就上去了。


    不一會兒,他就坐在了枝幹上,扒著鳥窩愣愣的,滿臉失望。


    沒鳥蛋。


    得,空手而歸唄。


    下樹要比上樹謹慎,小次轉身都小心翼翼的。


    正當他抱著樹幹往下滑時,餘光忽然瞥見破樓的牆壁上圈了一個大大的紅字。


    ——「危」。


    「啊——!!」


    ***


    沈墜坐在了鏡頭前,附近的工作人員對他圍了一個圈,有打光師,有機器,攝影師坐在攝影機後麵和他交流本次的攝影主題理念和怎麽擺pose。


    剛交流完,正要開拍,他就瞥到小次灰頭土臉、一瘸一拐地迴來了。


    「?」沈墜問,「你被誰的屁崩了嗎?」


    「……」


    小次膽子小啊,不顧工作人員的阻攔跑到沈墜麵前,擔憂地說:「墜哥,這棟破樓是危房,太危險了,這裏不能久待呀。萬一塌了呢?」


    之前那個妖嬈一臉不耐煩地走了過來:「不都說了嗎?它就算塌也不可能現在塌。這樓都杵在這兒多少年了?瞎操心什麽?」


    「可……」


    「別可是了,有我們在,怕什麽?盡耽誤時間。早點拍完早點走比什麽都強。」


    ***


    基地。


    an的羽絨服都還沒脫,就鑽進茶水間沖了杯熱騰騰的薑米養生茶喝,兩口下肚,身體很快暖和了起來。


    隨後他捧著杯茶來到客廳,聽了會兒動靜,確定樓上樓下安靜得很,都出去了。


    唉,就他最可憐,明明已經和女朋友約好了今天一起過聖誕節的,結果女朋友又因為工作臨時爽他的約。


    好嘛,現在他成了那個全世界最無聊,最孤單的傻蛋。


    算了,這聖誕節開直播和粉絲們一起過吧。


    an把薑米茶全部悶光,放下杯子,一邊摘掉脖子上的圍巾一邊上樓,倏地,聽到大門從外麵被開鎖的聲音。


    他一迴頭,便見到一個高大英挺的男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身著黑色大衣,身形挺拔修長,裏麵是簡單的淺色襯衫。


    門外飄著細雨,他被打濕了髮絲,狹長的眼眸漫不經心地上挑,比凜冬的風霜還要冷冽。


    an愣住,驚愕道:「林、林教?」


    隨後,他奔了下去。


    林申折反手關上大門,抬手脫掉身上的外套,同時掃了一眼客廳,問:「人都去哪兒了?」


    an撓著後腦勺迴答:「今天剛好周日,沒訓練,又是聖誕節,所以都出去玩了。」


    林申折沒再問什麽,把黑色大衣攏在臂彎上,長腿邁開,大步流星地上樓。


    an見狀,又愣了愣,他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沒問一句沈墜的事。


    「林教。」他轉身叫住林申折,主動說道,「小隊長今天外出去拍雜誌去了。」


    林申折迴頭,目光平靜:「我知道。」


    知道?


    「那我現在需要打電話告訴他你迴來的消息嗎?」


    林申折默了默,嗓子因為吹了風受了涼所以變得有些沙啞,良久,他才迴答:「算了吧,別打攪他的心情,等他迴來再說吧。」


    「……好。」


    林申折沒迴自己的房間,他擰開了沈墜的房門,在門口駐足了半晌,走了進去,緩緩打量著這間臥室。


    一切如從前,哪哪兒都是沈墜的痕跡,哪哪兒都是沈墜的氣味。


    他走到電腦桌前,坐在沈墜的椅子上,伸手把桌麵上立著的照片拿了過來。


    修長的手指擦過相框,指腹來迴摩挲著相片上笑得肆意、張揚如風的少年,此前一直壓抑著的洶湧情感終於如洪水般從眼底泄了出來。


    他其實是臨時決定迴來的,四個小時前,他還在北城開臨時早會。


    北城的冬季總是下雪。


    和南洲詩情畫意般的綿綿細雪不一樣,那裏的雪是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仿佛整個世界都被白色窒息的幕布嚴嚴實實地包裹住了,人類隨時被壓垮成一具具沒有靈魂的屍體。


    會議開到一半,下屬正在匯報工作,林申折望著窗外白茫茫的城市,心裏也單調無比,腦海中一直迴想著昨晚沈墜在直播間裏說的那幾句話——


    「我什麽時候逼走他了?」


    「他迴不迴來是他自己的事,我又沒有不讓他進基地大門。」


    「他愛迴來不迴來,關我屁事!」


    當時林申折的小號就在粉絲vip氪金席上坐著,聽到這幾句話後,輾轉反側了一晚上。


    他想,沈墜那麽說,是不是代表並不排斥再見到他?


    想迴南洲的心一下就動了起來。


    天亮後,林申折還在猶豫要不要迴去。


    可到底是抵不住思念的狂潮,沈墜隻是在口頭上泄了個口子,他就高興得像個逃犯一樣從監獄裏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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