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邁著步子走進去,很快就有服務員迎上來。


    他們選擇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來。


    林申折疑惑:「你怎麽會突然想到吃法餐?」


    他記得這孩子平時最不愛吃的就是法式料理。


    誰知沈墜一邊翻菜單,一邊說:「這家餐廳不是以前你最愛來的嗎?」


    林申折也在翻菜單,愕然抬頭:「你……記得?」


    沈墜嘀咕:「你什麽習慣愛好我不記得?」


    林申折定定地望著眼前的少年,突然沉默了,一種很微妙、很奇怪的滋味在心裏滋生和蔓延。


    沈墜還在嘀嘀咕咕:「今天林小墜打贏比賽了,當然該吃頓好吃的慶祝一下咯。」


    林申折的心口漸漸有些脹,像充了氣的氣球似的,嘴角微彎:「可我記得,沈申折最不愛吃法餐了。」


    「還行,最近有在學著親手做法式料理。」


    沈墜點了一份牛排和一份蘑菇湯,然後就把菜單還給服務員了。


    林申折點得多一些,除了自己的份,還額外點了幾個甜品。


    他不愛吃甜品,但沈墜愛吃。


    等服務員走後,林申折隨口問道:「為什麽突然想起自己學做法餐?」


    沈墜狀似隨口道:「因為想脫單。」


    林申折剛喝進口的水,猛地嗆了一下,險些失態。


    他驚愕地抬頭看向對麵的男孩兒,卻見他正盯著他,眼神幽幽、意味深長。


    「……」林申折驀地心髒驟縮,腦中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小墜,你……」


    沈墜見他哥表情都變了,扯開嘴角,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騙你的。」


    「騙我?」


    「……嗯。騙你。」少年垂下眼睫,蓋住眼底的落寞,「就是打算過年出國去看媽媽,提前習慣一下那裏的飲食而已。」


    林申折鬆了口氣,眼神也漸漸變得柔和。


    沈墜很少和他聊自己的母親,他問:「現在媽媽在哪兒?」


    「在巴黎定居了。」


    「過年準備一個人去看她?」


    「嗯。」


    沈墜迴答得有些喪,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林申折單純地以為是母親的話題才讓他心情消沉的。


    林申折默了默,又問:「媽媽看過你的比賽嗎?」


    「看過。她有在郵件裏聊起過。」


    「那她在看你拿世界冠軍的時候,應該感到很驕傲吧?」


    沈墜單手撐著腦袋,望向窗外,喃喃道:「還行。但可能馬上就不驕傲了……」


    也不知道媽媽能不能接受他喜歡男人這件事。


    不對,媽媽接不接受另說,當下的關鍵是,他哥好像對他的暗示非常的敏感和……抗拒。


    愁。


    愁死沈少爺了。


    ***


    林申折和沈墜吃完夜宵迴到基地,已經是淩晨的事了。


    沈墜困得不行,就沒像以前一樣糾纏林申折,很乖地迴教練房睡覺了。


    林申折卻沒什麽睡意,洗了澡以後,拿著平板復盤了一下今天的比賽。


    正復盤到一個很高能很關鍵的團戰點,倏地,房門從外麵被敲響了。


    他摁下暫停鍵,隻思考了一秒鍾,就確定外麵的人不是沈墜。


    那小屁孩兒要真的想見他,直接抱著枕頭就進來了,從不敲門。


    林申折放下平板,起身去開門。


    門一敞,便見代玉站在門口。


    「這麽晚了,有事?」林申折垂著眼,問。


    代玉對他冷漠的態度欲言又止,沉默了好幾秒,才說:「隊長,你今晚……和林教去哪兒了?」


    林申折淡淡答:「吃夜宵去了。」


    「隻吃了夜宵?」


    林申折聽出來了,代玉口中話裏有話。


    他不由地開始仔細打量眼前這個青年。


    代玉這人很瘦、平時話少,技術在隊裏不算最出眾,但也不弱,反正算是一個很穩重、不讓人操心的選手。


    林申折平時對他的關注算是隊裏最少的。


    現在近距離一看,發現代玉看他的眼神……


    不對,是看沈墜的眼神。


    格外透著幾分清亮和期待。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林申折比代玉年長,他的心理對他而言並不難猜測。


    總之,代玉看沈墜的眼神,很不一般。


    不過林申折並沒有在一開始就往某個特殊的方向想。


    「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我就是想說,」代玉的神色不太自在,說話的樣子有些猶豫,「你、你和林教,不太適合。」


    林申折眉頭一皺:「你說什麽?」


    代玉抿了抿唇,索性一口氣把話說完。


    「我隻是覺得,你現在也大了,該有自己的主見了,盲目崇拜一個人,並不是一種正確的價值觀。至少……至少不會是愛情。」


    「……」


    林申折這下懂了。


    他的舌尖抵住下齒,沉默了半晌,驀地笑了。


    「你好像和別人的說法不太一樣。」


    代玉急了,似乎很迫切證明自己的觀點。


    「他們隻是喜歡湊熱鬧而已,從不在乎你是不是走心的。如果不是林教,換做其他任何人,他們也會雙腳支持。」


    林申折的臉色漸漸冷了下去。


    還別說,這話的確是對的。


    當初他的這些隊員誤以為沈墜喜歡周煙的時候,不僅支持,同時還想些亂七八糟的辦法撮合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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