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苻清予肌膚相貼落下的那個吻,也好像三月裏盛開的櫻花,大風一吹,就飄飄悠悠散了一地,似曾美麗動人,但終究還是一場春夢,夢了無痕。


    苻清予,對不起……對不起……


    我在心裏默念著,你還有二十五天時間考慮,考慮你和他這樣不清不楚到底算什麽。


    你喜歡他嗎?想和他過一輩子嗎?沒想過這個問題。


    那你為什麽要吻他,還吻了那麽久,不給他喘氣的機會?我不知道,就是一下子沒忍住,沒吻過別人,很想試試那種讓人悸動的感覺……


    然後呢,感覺怎麽樣?第一次接吻,還不夠熟練但是很舒服,如果隻是隨便吻一下玩一下可以接受,但是我將來可是要結婚成家的呀……


    龔銘允你這個渣男,渣男,渣男……


    我在心裏暗罵了自己幾句,迴想起臨走時苻清予流著眼淚躺在枕頭上捂胸口的玉石在那哭,我突然很想知道他為什麽要哭。


    會不會是他曾經有過一個男朋友——我跟那個人長的很像,所以他死心塌地地想跟著我一起生活。


    又或者再大膽一點,他被他媽騙了那麽多錢遠走高飛,是誰給他的錢?是不是他以前認識了一個有錢的好朋友,但是那個好朋友某天忽然死了,臨死之前給他抄了一首詩表達愛意。然後,我剛好也抄了一模一樣的一首詩,於是……


    這個腦洞好大,我自己都覺得牽強。


    納蘭性德說「人生若隻如初見」,普希金說「我記得那美妙的一瞬,在我的麵前出現了你」。


    我和苻清予的初見,是在什麽時候呢?


    最初的起點,是掛閑魚的那件班服。我忽地靈光一現,如果他約我麵基是故意為之,那麽即便我不寫那首詩,他也早就對我有心……


    那怎麽可能呢,換位思考也不帶這麽離譜的!


    「龔銘允,你一直在這搖頭幹嘛呀?頭暈嗎?」


    一個清麗的女中音把我從沉思中抽了出來,我一抬頭,正對上穿白大褂的白永齡,她還是那張清蓮般冷若冰霜的臉。


    她今天戴了薄薄的眼鏡,兩隻手揣在兜裏,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我頭不暈,隻是想溜達一下再迴去……那個,社長,你怎麽在這裏?」我萬萬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到她,還是在無人經過的小路上。


    天氣燥熱,其他人早就跑迴宿舍挺屍歇涼去了。


    「我是軍醫。」她波瀾不驚望著我,說,「剛去給一個跑步跌倒磕壞膝皮的女生送一些急需的日用品。」


    完了,這話我怎麽接呀,她的眼睛還一直盯著我看呢,我雖然加入了她的動漫社團,跟她完全不熟,好尷尬呀。


    「你跟苻清予怎麽認識的?」她見我不說話,問道。


    這問題我也想知道啊,說是這個暑假認識的吧,我其實還有很多地方對他不夠了解,隻知道他現在很依賴我。


    說是以前認識的吧,又明確的不記得他的臉。


    「一個高中就學的。」我這話沒毛病,什麽才叫認識,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解釋,相遇是緣,再見是緣,姑且就當是命裏註定的緣分吧。


    白永齡愁眉蹙額:「哦,這麽說你跟他相處的時間還蠻長的。有空的話,你多勸勸他,我聽他說你們現在是合租是吧。你要讓他振作起來啊,不要因為他媽和那個男人的破爛事耿耿於懷,她媽或許也是被人騙了也不一定。趁現在還年輕,他還有的是機會,換個學校重新讀書。以他的成績,前途不可限量。就這麽渾渾噩噩一輩子,窩在家裏,光靠替別人打遊戲和賣號賺錢,將來可怎麽辦吶……」


    將來不是有他老爹顧老爺子嗎,再不濟還有我養著呢。


    靠,我「養」他,什麽玩意,我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不對勁,聽她這話裏的意思,那天苻清予雖然跟她聊得那麽投緣,但實際上她也不清楚苻清予的身世背景,甚至還有可能不知道苻清予患有抑鬱症。


    「打遊戲不也挺好的嗎。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能賺錢的都是本事。」我心中暗自竊喜,原以為她對苻清予很熟悉,沒想到也隻是半知半解,於是笑著說,「我曾經也想打遊戲賺錢,但是沒那個技術。」


    話不投機半句多,白永齡翻了個白眼,走了。


    宿舍裏,一群人拿著書上竄下跳,正在追趕一隻嗡嗡叫的大黃蜂。


    「媽的,叫得我腦瓜子疼。」一個男生捂著耳朵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喊道,「門外有掃把,拿掃把打啊。」


    我剛好站在門外,聞言提著掃帚走了進來。


    「班長,你輕點哈,那掃把上都是灰,剛剛才掃過老鼠屎,你別抖得到處都是。」一個男生走過來,仰著頭嫌棄地看了我手中的掃把一眼。


    我拍了拍手,把掃把往門外一扔:「那行吧,你們自己弄吧,我睡覺了。」


    從小到大就我就沒當過班長,今兒要不是那個黑胖的教官非要我當,我隻能服從命令,不然我鐵定拒絕。


    說來也巧,這個教官高中的時候就訓練過我,沒想到三年之後又遇見了,而且他還記得我的名字,這讓我很吃驚。


    「別啊,班長,你比咱們個兒高。」人群裏的阿源笑眯眯地湊過頭來,仰頭看著大黃蜂飛到自己的上鋪,拿書拍著我的肩膀說,「你爬上去,捅下來,捅死它,不然咱們中午都別想睡覺了。」這個騙子,明明是新生,報名那天還騙我說讀大二了,讓我叫他學長,幸虧我沒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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