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魏淵的一聲令下,剛剛進駐墩台山的明軍各營,立刻按照事先的謀劃開始了行動。


    李定國統率的騎兵營,800精騎由整化零,以墩台山為中心,在方圓五裏的範圍內進行巡視,魏淵這一舉動的目的有二,一是阻礙敵軍的斥候偵查,保證行動的絕對保密;二是為了迷惑敵軍,讓他們無法立刻判斷出明軍真正的意圖所在。


    莫笑塵任鎮撫使的步兵四營,負責墩台山外圍的警戒任務。步兵四營的將士多是過去遼東戰場上的老兵,這些人對杏山城附近的地形地勢早已是爛熟於心,山間小路,密道奇徑這些防禦時容易出現的死角,都被他們牢牢的監控起來,由步兵四營擔任警戒任務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步兵一營、步兵二營、步兵三營的將士們,按照魏淵的部署,開始了今夜軍事行動最為重要的一個環節——築城。士兵們打開背上背著的大袋子,從裏麵取出了工兵鏟、拒馬樁等修造防禦工事所需的物品。


    傳統明軍軍械配置中並沒有工兵鏟這東西,這是魏淵軍中的特色。魏淵參照後世工兵鏟的特點,有意製造了這種鍬把很短的鏟子。起初魏淵軍中開始配備之時,士卒人紛紛調侃自己是“扛著鋤頭上戰場的農夫,鋤頭還是半截。”


    但熟悉後世曆史的魏淵心裏清楚,工兵鏟雖說其貌不揚,但在戰場之上所起的作用卻不可忽略。經過隨軍先生的講解和魏淵所做的全軍推廣,漸漸地,士兵們認識到了這種短小精幹工具的價值所在。


    墩台山上隨處可見揮舞著工兵鏟勞作的士卒,由於軍令嚴禁點燃火把,整個作業都是借助著天空中微弱的星光進行的。


    步兵二營一處三司五隊的一名士卒邊抹著頭上不斷冒出的汗珠邊小聲的向身邊人問道:


    “上頭軍令說咱們的任務是築城,可就靠這新挖出來的泥土怎麽築啊?”


    他身旁的軍士摸了摸麵前的矮牆,這麵矮牆位於剛剛挖好的壕溝內側,壕溝外齊刷刷的擺放著拒馬樁,被削尖的木樁猶如刺蝟的刺般誇張的向外側伸展著。


    “這土堆出的牆倒是夠高了,可這硬度嘛...”


    士兵用手指戳了戳剛剛堆砌好的土牆,一枚指印隨即留在了上麵。


    兩人正小聲的嘀咕著,右肩佩戴著紅色金鷹袖標的五隊隊長一腳踹在了一人的屁股上,小聲的嗬斥道:


    “你們兩個熊兵,叨咕什麽呐,還不趕緊幹活!”


    這邊眾人正挖的起勁,不遠處的人群中傳來了一陣興奮的騷動。但隨即這種與墩台上上格格不入的喧囂立刻又歸於了沉寂。鐵馬營鎮撫使劉文秀滿臉的泥土,興衝衝的來到正在挖溝的魏淵麵前說道:


    “啟稟大人!挖的那口井出水了!”


    魏淵聞言長長舒了口氣,看來莫笑塵提供的信息很準確。墩台山地下水豐富、水位潛,有了這口井,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


    微微還在冒著些許熱氣的地下水被士兵們一桶一桶的打撈上來,抬到了剛剛修築好的矮牆旁邊。負責抬水的軍士摸了摸桶內的水溫,說:


    “可以澆水了。”


    站在桶旁的士卒們於是紛紛取瓢向著矮牆之上澆水,構成矮牆的泥土原本鬆軟,水流流過之處由於天氣嚴寒,短時間內就結冰凝凍。


    不多時,毫無硬度可言的矮牆轉眼間就變的堪比鐵石了。


    那些用泥土砌牆的將士們也沒閑著,紛紛使用手中的工兵鏟,趁著牆體還未凍結實,挖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射孔,以便於火槍射擊。築城進度比較快的部隊,矮牆早已修築完畢,已經開始利用澆水結凍之法修築主體城牆了。


    主體城牆也是由泥土堆砌而成,高一丈有餘(大概3-4米左右),雖說是臨時築建的簡易城牆,可雉堞、甕城這種城牆防禦必備的構件卻是一樣都不少。


    墩台山上的墩台高度約在5丈左右(大概13米),墩台為一座上窄下寬的梯形建築,主體是用青磚砌成的,基座的修築材料則為堅硬的花崗岩石。


    這座大致呈正方形的墩台底邊長在6丈左右(15米),頂部邊長約為4丈(11米),墩台的頂部四周也築有雉堞以用來防禦射擊。此刻,司川正統領著火炮營的將士,忙著修葺破敗不堪的墩台。


    修築墩台的不隻有火炮營的將士。按照魏淵的命令,整個軍隊中所有擅長砌磚壘牆的軍士都被撥給了司川,用於對墩台的改造。


    眾人以原有的墩台為基礎,使用泥土和木頭在原有的墩台兩側臨時搭建起了兩處高台輪廓,而後用水澆築使其冰凍凝結。


    接下來便到了這些“泥瓦匠”們大顯身手的時刻了。原來魏淵手下將士背後的大袋子裏,除了工兵鏟與木樁之外,剩餘裝的都是從鬆山堡攜帶來的青磚。


    此刻“泥瓦匠”們正使用這些從鬆山堡攜帶而來的青磚,圍繞著臨時搭建起來的兩座高台外圍砌出了一圈石牆。與敦台山上的原有的那座墩台連接在一起。


    隨後“泥瓦匠”們又在墩台原址的上方加蓋了一處城樓頂,遠遠望去。原本光禿禿的墩台硬生生的被裝飾成了一座小城堡。大功告成之後,司川又命人在這座“小城”之上遍插紅旗,旌旗招展之下,令人頓生出眼前便是塞外雄關之感。


    就在“泥瓦匠”們忙碌之時,其餘火炮營的將士也沒閑著。他們分成南北兩隊,揮舞著手中的工兵鏟,分別在墩台山的南北兩側高地處修造炮台。南北兩處炮台呈“新月形”分布,魏淵將戰船上攜帶著的138門火炮係數拉到了敦台山上。


    墩台上南側,麵對杏山城方向的炮台上僅僅布置了18門火炮。其餘120門火炮魏淵全部安置在了北側防禦小淩河北側的清軍。


    除了這138門老式的紅衣大炮,魏淵還有二十八門歐洲最新式的艦載加農炮。這也是火炮營的根本所在,二十八門加農炮被裝載在了馬車之上,構成了恐怖的移動火力群。這二十八門加農炮是魏淵為杏山城內的清軍準備的大禮。


    傳統紅衣大炮的射程,極限在3至4裏左右,墩台山距離杏山城的直線距離在5裏上下,因此不論是城內孔有德的火炮,還是炮台之上魏淵的傳統火炮,都無法對彼此造成實際意義的傷害。


    然而魏淵手中的王牌——二十八門新式加農炮的射程則至少能夠達到8裏以上。這也是為什麽墩台山會成為魏淵眼中決定戰事走向的關鍵所在。


    隻要控製住了墩台山,並且建立起有效的防禦工事。在射程上擁有絕對優勢的加農炮就可以對杏山城內的清軍展開地毯式的火力打擊。而老式紅衣火炮與新式加農炮的組合無疑能夠組成覆蓋麵更廣的火力打擊網絡。


    夜色中李定國驅馬向前,在他身後緊緊跟隨著十餘名親兵衛士。


    夜風陣陣,除了戰馬偶爾發出的喘息聲,這支十餘人的騎兵小分隊無聲的巡視著墩台山北側區域。


    正在行進中的隊伍隨著李定國高高揚起的手臂驟然放慢了速度,李定國對聲旁的一名親兵低聲吩咐道:


    “前方好像有馬蹄聲,你去偵察一下。”


    士兵得令之後不敢怠慢,立刻策馬向前。士兵的身影尚未消失於李定國的實現,突然身軀一震,一頭從戰馬上栽了下去。李定國見狀立刻抽出了馬背上懸掛的弓箭,冷靜的下令說:


    “弟兄們!準備應敵。”


    他身後的十餘名軍卒或抽出腰間的佩刀或彎弓搭箭,進入了戰備狀態。雖說是隻有十餘人的騎兵小隊,但行動起來卻仍是章法得當。隊伍呈雁翅形散開,弓騎手位於隊伍的兩側,中間的騎兵則橫刀嚴陣以待。


    李定國凝神望向前方,馬蹄聲愈發顯得清晰起來。當夜幕下一片朦朧的黑影出現在李定國的視野中時,李定國毫不猶豫的拉弓放箭,同時高聲喊道:


    “散開!”


    黑影中發出一聲悶響,緊跟著是戰馬的嘶鳴聲,隨之而來的是“嗚嗚”的怪叫聲以及傾瀉的箭雨。


    夜色之下,不期而遇的兩隊騎兵都沒有燃起火把,他們不知道對手的人數,看不清對手的相貌,甚至不知道對手是誰。可即便如此,黑暗之下,兩隊人馬還是重重的衝撞在一起,開始了搏命的廝殺。


    一交手李定國便發現本方在人數上處於絕對劣勢,眼前這支的遊騎兵,人數至少在50人以上,而且各個馬術精湛,刀法淩厲。廝殺過一陣之後,李定國身邊的人已經是越打越少了。


    一名親兵奮力揮刀砍殺了麵前哇哇怪叫的敵人,轉過臉來衝著李定國喊道:


    “將軍!敵人太多了,放信號—”


    話音未落,一枚弓箭掛著唿哨射向士兵的腦門,“嘡啷”一聲金屬的撞擊聲令他有些目眩。士兵正在慶幸頭盔救了自己,奪命的寒光已然出現在了眼前。一名手持大號馬刀的正紅旗擺牙喇手起刀落,掛著風聲將士兵的頭顱掃出數丈有餘。


    李定國心裏清楚,放信號炮的話,方圓幾裏之內的明軍自然會過來相救。可如此做的話,無疑會引起敵人的注意,弄不好魏淵的整個計劃都會受到衝擊。


    拿定主意的李定國決心血戰到底,憑借著足以與敵人媲美的騎射之術。李定國幾乎每放出一箭便能將一名敵人射翻在地,手中的長刀更是上下翻飛,血光四濺。


    半晌鏖戰,李定國已經親手斬殺了不下十餘名的敵人,盡管他個人十分的勇武,可身邊的士卒卻是越打越少。最後,除了李定國之外的明軍係數陣亡,而他自己也被二十餘名敵人團團圍困在了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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