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聽到這聲稟報,劉國能的頭腦猛的清醒了過來,他“騰”一下站了起來,渾身的酒氣瞬間就蕩然無存了。劉國能的第一反應就是魏淵奉命捉拿自己來了。


    “他帶了多少人?”


    手下的軍士顯然沒有劉國能想的這麽多,見總兵大人反應如此激烈他小心的迴答道:


    “魏大人隻帶了一名隨從前來。”


    “隻帶了一個人?”


    劉國能不敢相信的又問了一遍。


    “是的大人,隻帶了一人。”


    “那他是來幹什麽的呢?”


    就在劉國能小聲的嘀咕之時,船艙外傳來了魏淵那洪亮的聲音。


    “我還帶了一壇酒呢!哈哈!”


    伴著聲音,魏淵邁步走了進來。一時間劉國能顯得很是尷尬,他呆立了幾秒鍾後急忙迎了上去。


    “哎呀,魏大人來了。國能未能遠迎,失禮失禮!”


    麵對有些不自然的劉國能,魏淵誠心誠意的深深施了一禮道:


    “劉總兵年歲在我魏淵之上,又對我關懷備至。在您麵前我怎麽好意思被稱唿大人呢?劉總兵要是不嫌棄,以後我魏淵就是您的兄弟,您以後就是我的大哥。你看如何啊劉大哥?”


    麵對態度如此熱情的魏淵,劉國能顯得很是受寵若驚。他遲疑的迴答說:


    “這...不妥吧魏大人?”


    “哎!劉大哥您要是不答應,那就是不拿我魏淵當兄弟了。”


    說著魏淵故意表露出一副生氣的表情來。


    “這...好吧!那我劉國能就妄稱一聲大哥了。”


    魏淵聽罷即刻轉怒為喜,他一把拉著劉國能的手說道:


    “來來來!大哥,弟弟我這有一壇好酒。今夜咱哥倆不醉不歸!”


    “這、這、這!”


    魏淵不由分說的就將劉國能按在了座位上,如同一位久別重逢的老友一般斟滿了酒杯。劉國能由於是流寇出身,自從接受招安以來不管督師是熊文燦還是楊嗣昌,他麵對最多的都是來自同僚那歧視的目光以及處處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如今魏淵這個楊嗣昌麵前的紅人竟然主動找自己喝酒,態度又是如此的熱情,實在是讓他大為感動。


    推杯換盞之間二人漸漸熟悉了起來,聊得話題也慢慢多了起來。劉國能這個屢受排擠的失意將軍今天難得的找到了一絲被人重視的感覺,他越看魏淵越覺得很是對脾氣。


    “魏兄弟,哥哥我聽完你在督師行轅議事廳的那番高論就知道將來你必成大器啊!”


    “劉大哥你這話過了啊!兄弟我也就是隨口那麽一說,那裏比得上您啊!您可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了。來來!劉大哥!兄弟我敬您一杯!”


    說著魏淵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好!兄弟真豪爽!你這個兄弟我交定了!哥哥我也幹了!”


    兩人越聊越投機,越喝越來勁。不知不覺已經喝到了深夜時分,劉國能的酒量顯然比之魏淵要差了一些,再把劉國能喝的人事不省之後,魏淵親自和劉國能的親兵一起安頓好他休息。之後魏淵才邁著有些蹣跚的步履乘小舟返迴自己的戰船。


    在迴來的路上魏淵用朦朧的雙眼看著滿天的朗月星稀,隻覺得一切都是那麽夢幻。魏淵不禁想到遠離自己的那個時代一句非常有道理的話來。


    “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情是一頓燒烤加啤酒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兩頓!”


    他相信,麵對處境艱難的劉國能,自己隻需伸出友好的橄欖枝就可以在短時間內建立起一個相對穩固的同盟關係的。


    就在楊嗣昌率大軍逆漢水西進,左良玉與賀人龍兩路齊動,開始對張獻忠形成圍攻之勢時。


    一位神秘的使者來到了張獻忠位於房縣的大本營內,將楊嗣昌的作戰方略和兵力部署和盤托出。這位神秘的使者就是馮彪的嫡係手下袁超。


    然而得到這個消息的張獻忠顯得並沒有特別的重視,他眯縫著眼睛打量起眼前的袁超來了。


    “你和你那主子馮彪真他娘的都是龜兒子!吃著朝廷的俸祿,卻幹著此等賣主求榮的事情!”


    袁超聽罷生怕張獻忠神經抽風殺了自己,趕忙滿臉堆笑的答道:


    “大帥如今起兵是上乘天意,下順民心。我與馮彪早就想棄暗投明了,因此這才前來輔佐大帥您啊!”


    “呸!既然如此,那馮彪為何不自己親自來啊!


    “馮彪留在那楊嗣昌的身邊正好可以替大帥您充當內應,官軍那邊有什麽風吹草動咱們也能及早知道不是。”


    張獻忠聽罷滴溜溜轉了轉眼睛,突然大嘴一裂笑著說:


    “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好了,你先下去好生休息吧。”


    袁超見狀不禁長長舒了口氣。


    “屬下告退。”


    袁超離開之後張獻忠對身邊的義子孫可望吩咐道:


    “可望,派人將這袁超盯好了。要是他敢耍心眼,直接把他給我剁了。”


    “孩兒遵命!”


    緊接著張獻忠便召集了手下眾將士展開了軍事會議,在通報了袁超帶來的軍情之後。張獻忠一副優哉遊哉的表情說:


    “老左是咱手下敗將,賀瘋子此人有勇無謀,楊嗣昌更是個隻會玩弄權術的書呆子。看老子這次如何玩死他們。”


    張獻忠話音剛落,孫可望立刻接著說道:


    “爹爹說的極是!別人不說,光是那左良玉定然是不敢再和爹爹作戰了。俗話說的好,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羅猴山一戰,左良玉險些被生擒,他的老本也基本上折光了。如今他聽到爹爹的威名隻怕頭皮都會發麻了。”


    “哈哈哈,我兒說的對!上次慘敗之後,老左再也經受不起一場失利了。倘若他要是再那樣的慘敗一次,皇帝老兒可不會隻給他一個降級處分那麽簡單了,說不定還會要了他的狗命。我聽說楊嗣昌最近對左良玉擁兵自重的態度很是不滿,沒準那姓楊的此刻也正在等著左良玉犯錯呢。依我看,老左這家夥,打下老河口之後一定會按兵不動,不敢冒險深入的。再說了,如今這朝廷大將,哪個不是隻想著保住官位。他們的上策永遠都是是擁兵觀望,下策才是實打硬拚。左良玉與那賀瘋子都是聰明人,咱們隻需避其鋒芒,他們定然是不會窮追猛打的。”


    就在滿屋子的將領都在對張獻忠的話深以為是之時,一個年輕的將領發出了不同的聲音。此人正是李定國。


    “爹爹,孩兒不這麽看。左良玉久曆戎行,對他而言勝敗真的已經就是兵家常事了,我想他斷不會因吃了一次敗仗就驚魂落魄,不敢再戰的。而且如今朝廷對他的擁兵自重的情況頗為不滿,再加上楊嗣昌此番有意讓左良玉與那賀瘋子分兵進擊,很明顯是為了刺激他們雙方,左良玉和賀瘋子這次定然會爭著尋覓機會建功立業的,他們都想趕快打一個勝仗給楊嗣昌看看。而且...”


    李定國用眼角的餘光觀察了一下張獻忠的表情,繼續說道:


    “而且孩兒聽說楊嗣昌的麾下如今多了一個頗為精通軍事的總兵,名叫魏淵。此番爹爹決不能掉以輕心啊!”


    李定國的話音剛落,還沒等張獻忠迴答。孫可望就站了出來,他以一種責備的口吻說道:


    “定國!你這是什麽話!大敵當前你如此揚他人誌氣,滅自家威風。你也不想一想,自從羅猴山一戰之後,咱們的弟兄士氣旺盛,官軍怯戰之意日盛,如今的官軍又有誰敢主動來招惹老虎的屁股呢?左良玉一向同賀瘋子各懷私心,他們尿不到一個壺裏,各自為戰又有何懼呢?”


    麵對孫可望的指責,李定國也不在意。他笑著迴應說:


    “大哥說的是,但是打仗這事兒,有備無患總是不會錯的,此時辛苦一些總會好過彼時措手不及吧。”


    看著李定國那一副自信的神態,孫可望就氣不打一處來。自己才是張獻忠的接班人,為什麽這李定國對他這個大哥,未來的首領一點敬畏的心情都沒有了。不僅如此,他還處處忤逆自己,處處跟自己作對。孫可望越想越覺得生氣,然而正當他要開口反駁之時,在一旁久不做聲的張獻忠發話了。


    “定國的話在理,出來混小心一點總是不會錯的。老子雖然瞧不上那楊嗣昌,但該做的準備總是不能少的。傳我軍令,全軍將士向瑪瑙山一帶轉移,將房縣內的所有輜重全部帶走,實在拿不動的就給我就地燒掉!”


    瑪瑙山位於川、陝交界的太平縣境內,位於大巴山脈的北麓,山勢雄偉,地理險要,而太平縣又是從陝南進入川北的一個要道,張獻忠選擇在此處駐紮可謂是用心良苦。既方便了固守,又可隨時逃竄進入到陝南或是川北地帶。


    崇禎十二年十月份,楊嗣昌率領十餘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兵分三路而來,十月二十三左良玉一日便攻下了老河口,進而按兵不動起來。十月二十五日,賀人龍開始圍攻穀城,二十八日收複穀城。十月三十日,楊嗣昌率軍進駐穀城,而與此同時張獻忠也將人馬拉到了瑪瑙山一帶駐紮了下來。


    夜晚的瑪瑙山上寒氣很重,張獻忠和一幹心腹圍坐在爐火旁閑談著。


    一個部下剛剛說自破房縣以來,張獻忠威名日盛,應借著形式殺入湖廣大大的撈上一筆。另一位手下就建議說應當突襲楊嗣昌的大軍,進而拿下襄陽,登基稱帝。


    張獻忠麵對此種阿諛奉承的話已經聽慣了,他既不感到特別喜歡,也不感到厭惡,有時還忍不住含笑點頭或湊一二句有風趣的罵人話,然後哈哈一笑。後來他索性靠在圈椅上,拈著長須,閉著眼睛,靜靜的聽著眾人的議論。


    然而此時李定國卻沒有一點的鬆懈,他在一些險要路口派兵把守,以防官軍偷襲。而他自己更是披甲而臥,時刻準備著應對突發情況。


    就在一場大戰即將來勁之時,南陽城內卻發生了一件天翻地覆的大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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