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城城頭張貼的告示處人頭攢動被圍了個水泄不通,一群老百姓圍在那裏聽著一個書生模樣的人在講著告示上的內容。


    “這告示上說了,咱們南陽府要組建團練。如今團練有兩家,一支是京山侯爺的隊伍,一支是唐王府魏大人的隊伍。”


    他的話剛說完,看熱鬧的人便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原來就是這事啊!”


    一個身體結實的漢子說道,身旁的人聽他這麽說急忙問:


    “什麽事啊?”


    他瞅了瞅四周半捂著嘴巴壓低了聲音說:


    “哎,你沒聽說嗎?昨天京山侯府的人放出話來了,誰要是敢參加魏大人的團練保準他全家不得好死!”


    旁邊有人聽到了這話便插嘴道:


    “沒錯沒錯!昨天碼頭上京山侯府的人也是這麽說的。”


    身體結實的漢子端著肩膀想了想說:


    “算了!反正他娘的跟誰幹都給銀子,為了全家老小俺還是去投那京山侯的隊伍吧!”


    擁有他這種想法的人不在少數,趨利避害是人的本性。短短一天的功夫,崔克誠的威脅之言便傳遍了整個南陽城。這下可苦了負責招募團練軍卒工作的周義,一整天的時間他百無聊賴的坐在南陽知府門前的報名處。一個來報名的都沒有,反觀對麵京山侯府的團練報名處那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日暮西山,周義正無所事事的發著呆,突然迎麵出現了位一身白衣的俊俏公子。這位公子唇紅齒白,麵如冠玉。一開始周義竟然有一種來人是女扮男裝的錯覺。


    “請問,此處可是魏淵魏大人的團練報名處嗎?”


    一聽這話周義來了精神,他急忙點了點頭答道:


    “沒錯!公子你是要報名參加團練嗎?”


    那位白衣公子聽了周義的話不禁失聲笑了幾下,他的容貌秀麗之極笑起來更是如美玉瑩光說不出的動人。一時間周義看的有些發呆。笑聲過後那白衣公子爽朗的說:


    “我不是來報名參加團練的。”


    話語一出,周義的心裏好不失落,本以為至少能有一個人報名的。但這位白衣公子後麵的話卻讓他大吃了一驚。


    “你這團練收的都是士卒,麻煩你轉告魏大人一聲就說有人想報名副總兵一職。如果魏大人有興趣的話可以明天晚上前往開封菜找我。”


    說罷這白衣公子留下一臉吃驚的周義,飄逸的轉身離開了。周義望著那人的背影半天才迴過神來嘟囔著說道:


    “這公子長的如此俊俏,說話怎麽瘋瘋癲癲的。上來就要當副總兵,真是想當官想瘋了吧。”


    一個小小的插曲就此過去,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周義帶著一天零報名的尷尬成績迴到了王府東巷魏淵的住處。待到他迴到屋內之時才發現此時魏淵的房間早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大夥都在議論這團練的事情。周義剛剛進門就聽到了趙信的大嗓門怒氣衝衝的說道:


    “師父!咱們的人都打探清楚了,都是那京山侯崔克誠的人搞的鬼。他們放出話來,誰要是敢加入咱們的團練隊伍就他全家生不如死。這南陽城中的百姓都被這崔克誠欺負怕了,聽了他這話自然是不敢加入咱們隊伍了。”


    趙信剛剛講完,黃軒在一旁也抱怨著說:


    “是啊大人!今日在下派出去的幾名采購軍需物資的侍衛在表明來意後都碰了軟釘子,那些商戶嘴上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話語之間已經透露了是崔克誠恐嚇他們不讓他們將物資賣給咱們的。”


    魏淵一言不發的聽著眾人的訴苦之聲,此種局麵還真是他之前從沒有想到的。原本以為爭取到了唐王的支持後接下來就是一片坦途了,可沒想到接下來才是真正的問題重重。剛一開始就碰到了京山侯崔克誠這隻攔路虎。魏淵抬眼瞧見了輕輕推門進屋的周義,於是便抱著一線希望問道:


    “周義,今日報名情況如何?”


    被魏淵點到了姓名,周義隻能迎著眾人注視的目光尷尬的迴答說:


    “迴稟師父,今天...沒有一個報名的...”


    果然!周義迴來之前眾人的話已經讓魏淵的心頭隱隱有了一絲不祥的預兆,沒想到果真應驗了。他重重的朝椅子背上靠去,深深的歎了口氣問道:


    “一個報名的都沒有嘛?”


    聽了魏淵的話周義的心頭一陣的焦慮,畢竟負責招募士卒的直接責任人是他周義。一個兵都沒招上來確實是有點麵子上掛不住了。猛的他好像想起了什麽一般急忙迴答說:


    “嗯,倒是來過一位奇怪的公子。”


    魏淵頓時來了興趣。


    “奇怪的公子?”


    “是的師父,那公子看衣著和神態都很是得體。但是他卻說什麽自己不是來報名當士卒的,而是來報名擔任副總兵的。他還讓我轉告師父您說,如果您有興趣的話就明晚到開封菜酒樓與他相見。”


    “哦?報名副總兵?這位公子還真是敢張口。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魏淵對此類好高騖遠之徒一向很是不屑。在身旁的趙信也插嘴說:


    “報名副總兵,他怎麽不報名當天王老子啊!真是的!”


    “哈哈哈”


    室內有些沉悶的氣氛被趙信這一句話給逗得歡快了起來。但是在一旁的黃軒卻是一言未發,他並沒有隨著眾人一起哄笑而是陷入了沉思。魏淵見狀問道:


    “公子想什麽呢?是不是有心事?”


    黃軒點了點頭迴答說:


    “迴大人,在下是在想那位報名當副總兵的公子。”


    “哦?怎麽了?公子看出了點什麽嗎?”


    “大人您請想,如今整個南陽城中都對咱們唯恐避之而不及。但偏偏就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有人主動接近並且上來就要做團練的副總兵。想必這位怪異的公子必定不是常人,如今咱們正是用人之際,在下以為大人還是與之相見一麵更為妥當。”


    黃軒的話點醒了最近有些盲目樂觀的魏淵。的確如此,現在的形式是明擺著的,他魏淵不是前一陣子在南陽城中風光無限的魏淵了。現在誰敢和他走的近京山侯定會痛下殺手。在如此風口浪尖上仍然要加入自己的團練隊伍並且上來就要做副總兵的人很明顯是和京山侯對著幹的主。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魏淵不由得為自己剛剛的妄自尊大與冒失而感到慚愧。隻見他很是誠懇的朝著黃軒躬身施禮道:


    “公子說的極是,剛剛是魏淵思慮不周了。”


    黃軒見狀忙上前雙手扶住了魏淵的肩膀說:


    “大人!大人使不得啊!大人您這可是折煞在下了。”


    但任憑黃軒無論如何的攙扶,魏淵都堅持著一躬到底。行完禮後他站直了身子很是莊重的說道:


    “各位都是我魏淵的好兄弟,好戰友!如果魏淵以後有什麽欠考慮的地方還望大家不論場合有話直說的給魏淵點出來。今日黃軒公子就是大家學習的榜樣!”


    魏淵的一些話說的黃軒熱血沸騰,大有士為知己者死的架勢。而屋內的眾人紛紛的地下了頭,尤其是趙信。此刻的他們都在反思著魏淵剛剛的話,乍一聽那話好像是魏淵的自我檢討,但細細去想就會品味出其中的味道。那不隻是魏淵一個人的檢討,更是這滿屋人驕傲自滿現狀的反省。例行的會議開到了這裏也該到了結束的時間了,魏淵已經拿定了主意,明天一早再登一趟臥龍崗,問計於宇文騰啟。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魏淵便早早的起床洗漱準備出發了,月娥則起的更早為自己的夫君準備了可口的早飯。魏淵一邊擦著臉一邊說道:


    “對不起了老婆,害你起的這麽早為我準備早餐。”


    月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輕聲的笑了笑說:


    “相公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客氣了。前往臥龍崗雖說路程不算太遠,但月娥也不願相公你餓著肚子去啊!月娥辛苦點是應該的,月娥知道相公最近在忙的都是朝廷的大事。”


    魏淵看著忙碌操勞的月娥突然有了種愧疚感,最近確實是忙東忙西的。連魏淵自己都感覺有些忽視自己的這位結發之妻了,但月娥始終無怨無悔的在背後默默的支撐著自己。天黑入睡之後月娥還在為他縫縫補補,天還沒亮月娥就早早的起床為他準備可口的飯菜。可自己這段時間竟然都沒怎麽和月娥有過語言上的交流,每天都是圍繞開封菜、圍繞興辦團練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的。想到這魏淵走到月娥的身後探出臂膀從後麵輕輕的抱住了自己的這位嬌妻。


    “哎呀相公!快放手!若是讓下人們看到就羞死月娥了!”


    “噓,老婆別說話。我想讓你感受我的心跳,感受我那顆愛你的心跳...”


    突然月娥愣在了原地,良久無語。直到魏淵聽到了輕微的抽泣聲才急忙轉身來到月娥的麵前。


    “你怎麽哭了月娥?”


    “沒什麽相公,月娥隻是覺得今生能被您如此寵愛是月娥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一個從小生活在男尊女卑,等級森嚴的大戶人家中的婢女。如今能夠得到自己過去主人如此真情貼心的話語,月娥確實是已經被感動的一塌糊塗了。


    魏淵看著眼前這個梨花帶雨嬌滴滴的美人心裏說不出的憐愛。他再次將月娥擁入懷中說道:


    “月娥,我會用一生的時間去保護你的。我要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此刻的月娥纖細的雙臂緊緊的抱著魏淵結實的身軀,任憑淚水浸濕衣襟。她一邊抽泣一邊迴答說:


    “月娥已經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能夠嫁給公子就是月娥最大的幸福。”


    吃過了妻子的愛心早餐,魏淵啟程前往臥龍崗。初生的陽光在他的身後升起,魏淵的影子被拉伸的很長很長。望著自己的影子魏淵突然想起了前世聽到的一句話。


    “如果你的麵前有陰影,別擔心。陽光就在你的身後!”


    是啊!小小的京山候又算什麽呢?車到山前必有路,一定會有辦法招募到軍卒的!望著自己的影子發了會呆的魏淵磕了磕馬鐙朝著臥龍崗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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