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之外的魏淵並不知道魏府遭遇的突變。這天他如往常一樣來到了太昊陵外的一處破爛院落內看望趙錢孫和周吳鄭二人。


    這院落的主人早已經在亂世中不見了蹤影,此處也就成了附近乞丐們居住的落腳點。牆壁由於年久失修早已經殘破不堪,房頂有一半是露天的。屋內到處是被白雪覆蓋的痕跡,兩處枯草堆就是這兩名小乞丐的床鋪。


    “你們兩個快出來!”


    魏淵剛一進園就大聲的招唿著裏麵


    “看看我給你們帶什麽來了!”


    趙錢孫和周吳鄭顯得心事重重的迎了出來。


    “看看!當當當當!是口水雞!你們倆趕快趁熱吃吧。”


    出乎魏淵意料的是兩個小乞丐並沒有表現出很高的熱情度。隻是勉強的在臉上擠出了微笑接過口水雞吃了起來。


    魏淵見此情景不禁疑竇叢生。


    “怎麽了你們兩個?什麽事情不開心啊?”


    起先兩個人任憑魏淵如何問就是不說話,追後趙錢孫忍不住開口道:


    “大哥您讓我們找的人是您的朋友嗎?”


    “對啊!怎麽了?”


    隻見趙錢孫一臉嚴肅的說:


    “人,我已經替大哥您找到了,但他的情況不太好!”


    魏淵今天的心情不錯,聽到這依舊逗著悶子。


    “怎麽個不好法?總不會是媳婦讓人給搶吧?”


    他剛剛說完這句話,趙錢孫就大大的張大了嘴巴。


    “大哥您知道啦!”


    魏淵的腦子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我知道什麽了?”


    “宋永年的媳婦讓人搶了啊!”


    “什麽!”


    魏淵這才大吃一驚起來。


    趙錢孫吞吞吐吐的將宋永年賭博輸錢將妻子抵給曹虎一事對魏淵說了。


    “哎!跟他說了多少遍,不讓他賭他就是不聽!這下倒好了,把媳婦都輸進去了!”


    魏淵對於宋永年耍錢一事很是反感。


    “那宋永年現在何處?”


    在一旁的周吳鄭聽到魏淵問話急忙迴答道:


    “如今他就在自家的老宅之中,自從出了事後他就不曾出過門。”


    “好!你們兩個我給我帶路!我去看看他。”


    “好嘞大哥!”


    原本這兩個小乞丐以為告訴魏淵這個消息後會讓恩公傷了心,但如今看魏淵的精神頭還不錯。他們倒也是少了一些原本就不應有的愧疚感。說實話,這近一個月的時間裏魏淵三天兩頭的往他們這拿吃的拿穿的。這兩個小乞丐感覺自己真的已經虧欠魏淵太多了,如今能為恩公盡上一份綿薄之力,他們的心裏也很是高興的。


    兩個小乞丐領著魏淵走街串巷,穿過喧鬧的市場。漸漸四周的行人少了一些,行至一處偏僻的小巷子處,滿巷還都是積雪。趙錢孫指著一處破舊的大門說:


    “就是這裏了大哥!”


    “這就是宋永年的家?”魏淵疑惑的問道


    “嗯!是的大哥!”


    魏淵之前與宋永年交談時聽他提起過自己的身世,魏淵當時還以為宋家的宅院很是敞亮寬闊呢。可...眼前的這座宅院也顯得太過寒酸了吧。破舊的木門,矮小的院牆。看樣子裏麵最多也就是三間房屋的樣子。


    周吳鄭在一旁看出來魏淵的詫異,他緊接著道:


    “恩公有所不知,這是宋永年家的祖宅。他父親時居住的大院子也因為賭錢輸給了那曹虎了。”


    “哦!”魏淵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又是賭博,看來這宋永年真是把自己賭的傾家蕩產!賭的一無所有了!”


    趙錢孫跑上前去就開始砸門了。


    “砰!砰!砰!”


    “有人嗎?開門!”


    “砰砰砰!”


    可任憑趙錢孫如何叫門,裏麵就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咦?不對啊?那宋永年明明就在家的。”


    正在趙錢孫犯著嘀咕的時候,周吳鄭匆忙的拉了拉魏淵的衣袖。


    “恩公!快看!”


    順著周吳鄭手指的方向,魏淵一眼就看到了無精打采仿佛丟了魂一般的宋永年出現在了巷子口。


    “永年!”魏淵洪亮的聲音在這狹小的巷子中如同一記驚雷般炸響。


    宋永年渾渾噩噩的抬起了頭朝著這邊往來,魏淵快走幾步來到了他的跟前。可直到他站在宋永年的眼前,宋永年還是一副不認識他的表情在差異的看著自己。


    “是我啊永年!魏淵!”


    猛的宋永年好似醒過來般一下子跪倒在魏淵的麵前,抱著他的大腿失聲痛哭起來!


    “魏公子!啊啊啊!我不是人啊!您和李信公子都勸過我!可我為什麽沒聽啊!都怪我!是我害了娘子啊!都怪我!”


    魏淵雖然收拾人很有一套,但安慰人的本領他可真是來不的。看著宋永年無比的傷心自責,他隻能試著勸解道:


    “大丈夫這麽哭像什麽話,媳婦被人奪了咱們可以再搶迴來嘛!有我呢,放心!”


    “嗚嗚嗚,沒了!什麽都沒了!搶不迴來了!”


    “什麽沒了,什麽搶不迴來了的,我帶你打進那曹虎家中去將你的娘子搶迴來不就行了!”


    “娘子她尋了短見!從此陰陽兩隔再也無法相見了!”


    “什麽!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麽迴事!”


    原來一直待在家中的宋永年今天一大早便被“催人命”曹虎派來的人給叫了去。不明所以的宋永年被帶到曹府後就得到了一個晴天噩耗。他的娘子王氏昨夜上吊身亡了!


    王氏自從被賣進曹府後,天天被曹虎縛於床上用來行樂。可前夜她卻一改往日剛烈的作風主動侍奉起曹虎來,這讓曹虎很是受用。心想,這匹烈馬也終於被老夫製服了。可隨曾想曹虎剛剛放鬆下來警惕,王氏就趁著機會在夜裏上吊自殺了!待到天明府上的傭人發現時早已經渾身都涼透涼了。


    曹虎叫喚來宋永年來的目的很簡單,王氏死了。那他之前所欠的債務就要重新拿東西來抵了。曹虎表示看在他可憐的份上可以暫緩他一個月,一個月之後要將房產地契悉數抵押出來。看著前一陣子還與自己雙宿雙飛的嬌妻此刻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恍若隔世的宋永年將王氏帶出了曹府後草草下葬。忙完了這一切他失魂落魄的出現在巷子口。


    聽完他的哭訴,魏淵隻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真是太他娘的窩囊了!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對方都已經騎到自己頭頂上拉屎了,可這宋永年竟然隻是默默承受而不知道奮起反抗!


    “哭什麽哭!都被欺負成這樣了!你還好意思哭!來來來!你給我帶路,我去給你討個公道!”


    魏淵暴跳如雷的吼道。


    “萬萬使不得啊魏公子!那曹虎在這宛丘城內黑白兩道軟硬通吃,咱們是鬥不過他的。”


    宋永年絕望的說道。


    趙錢孫也急忙勸阻魏淵說:“大哥息怒!那曹虎在宛丘縣裏也是惹不得的人物。他的賭場內光是打手就養著上百人,城內的大小人家都不敢招惹他分毫。平時他更是深居簡出,根本就是行蹤不定!更厲害的是...”


    說著趙錢孫朝四下張望了一下小聲道:


    “更厲害的是,他是一個不得了的大官高名衡的小舅子。是不是啊周吳鄭。”


    趙錢孫也沒有記住到底是什麽樣不得了的大官,隻得轉移話題求助於周吳鄭。周吳鄭接著他的話說道:


    “確實,這高名衡是河南道巡按禦史。雖說官職同知縣一般隻是七品,但作為代皇帝巡查地方的官員卻有著很大的權力。甚至可以和地方督撫平起平坐。”


    聽到眾人這樣說,魏淵強壓下了心頭的怒氣。


    “嗯!聽人勸,吃飽飯。這事從長計議。不過周吳鄭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嘛。”


    “恩公見笑了,這些也是我之前聽來的。倒是趙錢孫,他的消息靈通的很,沒有他打聽不來的事情。”


    周吳鄭對這官場之事當然清楚,因為他那慘死的父親過去就曾經是河南道巡按禦史。


    魏淵一行人來到了宋永年的家中暫歇,由於一時間都沒有什麽主意大家都顯得很是消沉。宋永年哭喪臉無精打采的坐著,魏淵百無聊賴的看著這間破屋內簡陋的擺設。周吳鄭也低頭不語,唯有趙錢孫滴溜溜轉著眼珠子在想著些什麽,屋內的氣氛有些尷尬。突然壓抑的沉默被趙錢孫打破了。


    “宋大哥,你想不想為嫂子報仇!”


    宋永年抬起耷拉的腦袋說:


    “想!我當然想了!”


    聽到如此迴答,趙錢孫的雙眼閃出了一絲兇光。


    “那你敢不敢殺人!”


    他的聲音不大,但卻聽得宋永年心驚肉跳。


    “這...”


    “我敢!”魏淵在一旁搶先說道。這倒是實話,反正他如今是外逃的殺人犯。也不怕在攤上一條人命官司了。


    “魏公子,這這這。使不得啊!”


    “大丈夫人活一世,不過短短幾十春秋!要的就是快意恩仇!有什麽好主意你就說吧趙錢孫!”


    聽到魏淵如此說,趙錢孫也不由得一陣激動!看來自己這位大哥真的是如同水滸英雄一般有膽有識有情有義。自己沒有看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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