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卻沒有想到會碰到玉文溪與人暗中見麵,見的還是他今天剛見過的玉媽媽。


    景牧在看到這一刻的時候,無比慶幸自己一貫的謹慎。


    “文溪聽聞媽媽今日去見了二公子?”


    “是的,老奴奉夫人之命過來照顧世子,姑娘在大半夜約老奴出來,是為了二公子?”


    “老奴不請二公子去定北侯府的宅子裏住,而是二公子自己不願意。”玉媽媽以為玉文溪誤會她故意給景牧使絆子,語氣帶了些許無奈的解釋道。


    “侯夫人還好嗎?”玉文溪沒有接話,而是溫溫柔柔的道。


    玉媽媽這才算放心下來,笑道:“夫人一切都好,就是有些掛念世子。”


    “以及二公子。”玉媽媽在一頓之後,才補了上去?


    她雖然是侯夫人身邊的人,但卻與侯夫人不同。


    侯夫人這些年來不曾與玉家有過聯係,也不曾關注過玉家。


    可她不一樣。


    她雖然人遠在帝都,但是還是很關心玉家的。


    所以玉文溪的名字,她還是聽過的。


    以女子之身成為玉家年輕一輩的翹楚,家主心腹。


    隻是後來不知道怎麽了,突然被家主疏遠,眼下卻又出現在北疆。


    玉媽媽也不是一個蠢的,用腦子一想便能想清楚這裏麵的緣由。


    玉文溪能來北疆,絕不可能因為世子,肯定是因為二公子在這裏。


    家主連玉文溪都給了二公子,可見家主當真是疼二公子啊。


    幸虧她今日沒有對二公子出言不遜,不然眼下玉文溪也未必會與她在這裏好好說話。


    家主心腹,又豈是好相與的?


    掛念景牧,這種話別說是景牧了,便是她也是不會信的。


    “我去帝都之前,家主曾經吩咐過我,不允許玉家任何人去見侯夫人,所以不曾過去。”


    “媽媽既然是夫人心腹,想來一定會為夫人著想,也會一心向著夫人,所以……”


    玉文溪頓了頓,麵容帶笑道:“文溪相信媽媽可以為夫人付出一切。”


    “這是自然,說一句以下犯上的話,老奴也是看著夫人長大的,那與自己的孩子沒什麽兩樣。”


    “既然如此,那文溪接下來拜托媽媽做的事,媽媽想來也不會推辭了?”


    “什麽事?”玉媽媽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在滋滋冒泡。


    “那還請媽媽以後就不要試圖關注玉家任何人了。”玉文溪淡淡的道。


    “為什麽?”玉媽媽愣住了。


    “我知道媽媽惦念著遠在南疆的孩子,但是媽媽知道家主為什麽要將夫人嫁的那麽遠嗎?”


    玉媽媽愣了愣,當年夫人也算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長大的。


    家主對夫人的寵愛那可為是獨一份兒,無論家主在外麵是怎樣的,在夫人麵前永遠是一副慈父的模樣。


    也無論夫人想要什麽,家主總是能夠為夫人尋來,海外的波斯貓、完美無瑕的和田玉、風味居的廚子等等。


    隻要是夫人想要的,哪怕隻是隨口一說,便是夫人自己都沒有放在心上的事。


    家主都能為夫人尋來。


    這樣的寵愛,任憑誰也沒有想到家主會在夫人長大之後,鐵了心將她遠嫁。


    任憑夫人再哭再鬧也決不鬆口。


    以至於夫人現在都不曾給家主寫過一封家書。


    “為什麽?”玉媽媽下意識的問道。


    “媽媽隻需要知道家主這樣做有家主這樣做的道理,至於其他的,知道太多對媽媽沒有什麽好處。”


    “媽媽隻要知道以後絕不會關注玉家,方能長命百歲。”


    玉文溪淡淡的看了玉媽媽一眼,輕飄飄道:“如果不然,想來您那個已經在南疆成家立業的孩兒會替媽媽付出代價的。”


    玉媽媽突然跪在地上道:“求姑娘放過我的家人。”


    “媽媽快起來,好端端的,這是要做什麽?”玉文溪連忙將玉媽媽扶起來。


    該敲打的是要敲打,但是她需得掌握分寸,畢竟將眼前這位是在玉紓憂身邊的。


    她多少也是要投鼠忌器的。


    “媽媽隻要斷了與南疆的往來,剛剛文溪亂說的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令郎在南疆過得挺好的,如今在南疆開了一間鋪子作營生,您小孫子也長得白白胖胖的,十分可愛。”玉紓憂安慰道。


    “多謝姑娘,日後老奴一定與南疆那邊斷的幹幹淨淨。”玉媽媽留下渾濁的眼淚道。


    “辛苦媽媽了。”玉文溪行禮道。


    景牧在感覺到他們談話快要結束的時候,便偷偷摸摸的離開了。


    他原本以為玉媽媽是監視他的,眼下看來壓根兒就不是他想的那樣。


    而玉文溪見玉媽媽也不是因為他,而是為了警告玉媽媽。


    因為玉媽媽擅自與南疆玉家有所聯係,結果被玉家的人察覺了。


    他外祖竟然這麽忌諱他母親身邊的人與玉家有聯係。


    想來也是為了保護他母親吧。


    他是一個毒人,又做過玉家的謀士,自然知道玉家主這樣做是為了什麽。


    不過是千方百計的讓他母親與玉家脫離關係罷了。


    倘若他母親沒有遠嫁帝都,而是嫁在了南疆本地,這固然會讓他母親的婚後生活不受欺負。


    但卻不能保證,在玉家出事的時候,能不牽連到他的母親。


    畢竟以玉家的所作所為,倒下去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可他母親嫁到了帝都,又許多年沒有與玉家有過往來。


    帝都與南疆相隔遙遙,即便是玉家真的倒下去了,也未必會牽扯到他母親。


    就算真的牽扯到了,定北侯府也會為了臉麵而力保他的母親平安。


    不得不說,他外祖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景牧聽了一耳朵牆角,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


    街上沒有什麽人,畢竟三更半夜的,大家都在睡覺。


    景牧又到了上一次遇見程筠墨的酒館,進去要了要了一盤點心,幾碟子小菜,外加一碗熱湯。


    醒來時間長了,便有些餓了,飯菜上來的很快,畢竟就他一個客人。


    景牧吃著不知道該稱唿是宵夜還是早點的飯,便想接下來他該去幹些什麽。


    畢竟看天色,想來距離他平常去軍營的時間,還要有一段時間。


    程筠墨在處理完事情之後,看了一會兒兵書,覺得有些困了,便開始洗漱休息。


    然而當她躺在床上的時候,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腦子一片混亂,卻都和景牧有關。


    以景牧在世人展現出來的形象來看,他是很不願意讓讓人知道他用毒的。


    甚至平常也從不見他主動提起南疆玉家,而且在鬼門關的時候,當她問他要不要去看定北侯世子的時候。


    他的臉上也沒有多少變化。


    景牧對景輝的感情淺,她可以理解。


    但是與南疆玉家的感情也不算深厚,又怎麽解釋?


    或許南疆玉家對景牧並沒有像他們表現出來的那樣?


    又或者是事實與傳聞截然相反。


    就比如說,世人皆知景牧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且體弱多病的柔弱書生。


    卻不知道,這位柔弱書生,殺起人來,也毫不猶豫,果決狠辣。


    並不像是一個沒有見過黑暗的人。


    南疆玉家她很了解,畢竟她去找場子的時候,將南疆玉家查了一個遍。


    景牧在南疆的時候,很少出現在人前,所以她查來查去,也沒有多少關於景牧的內容。


    可以毫不客氣的說,景牧在南疆玉家就是一片空白。


    很多人在知道景牧的時候,景牧已經三元及第了。


    如果這其中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話,那就是玉家家主真的很在意景牧。


    程筠墨突然想起毒人一事,隻是不知道,景牧知不知情。


    在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他的外祖正帶人組織著做一些有悖常倫的事。


    如果從前不知道,倘若她告訴他的話,就算景牧肯相信她。


    估計也會十分傷心吧?


    就這樣亂七八糟的想了一陣子,程筠墨便漸漸的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已經是天亮。


    今天沒有太重要的事情,但剛剛燒了對方的糧草,並不是可以大意的時候。


    程筠墨用涼水洗漱完,彼時景牧還沒有來,程筠墨倒了一杯奶茶,一飲而盡之後,覺得自己的腦袋清醒了不少。


    這時,景牧拎著早點進來道:“軍師起了?”


    “你拎的是什麽?”程筠墨十分好奇的問。


    “豆腐包子、棗糕。”景牧一邊道,一,將外麵的油紙打開道。


    程筠墨嚐了一口棗糕,心情都愉悅了不少:“好吃。”


    “軍師喜歡就好。”景牧開始為程筠墨收拾東西道。


    “今日怎麽想起來給我帶點心?”


    本著以身作則,決不搞特殊的原則,程筠墨一般都是在軍營裏吃大鍋飯。


    最多碗比將士們小一些,飯永遠是熱的,也就沒有什麽其他特別的了。


    說來這還是景牧第一次從外麵給她帶早點。


    “順路罷了。”金鉤子笑了笑道。


    確實是順路。


    他從前早飯都是在家吃,吃完就往軍營這邊趕。


    然而今天他醒的早,所以有空在早點鋪子前駐留一會兒。


    至於選這兩樣,純屬是看見了,突然就莫名其妙的生出了給程筠墨改善夥食的想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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