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嚷嚷,若不是地方不對,且閔封瀾還在上麵坐著,他們也還有一些理智,說不定都有可能打起來。


    閔封瀾頭疼的看著這亂糟糟的場景,深深覺得,他這個皇帝著實不太好當。


    而且當的委實有些憋屈。


    閔封瀾看著他們吵的不可開交,若是一直放任下去,今天這早朝也不必上了。


    “都別吵了。”


    閔封瀾的話大約還是起一些作用的,在他說完之後,朝臣們漸漸安靜了下來。


    整個大殿變得鴉雀無聲。


    朝臣們唿唿啦啦跪了一地,請罪道:“臣等殿前失儀,還請皇上贖罪。”


    “朕還以為諸位愛卿眼裏沒朕了呢?”閔封瀾頗有些陰陽怪氣的道。


    自從宋庭渝離開之後,基本上每次上朝,清流派與世家派都會吵鬧。


    本來兩方爭吵,雖然吵得他很頭疼,但是朝堂之上的平衡卻也因此保持下來。


    所以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如今,自從南疆玉家的事出來之後,一上朝便吵的不可開交,幾乎都沒有辦法去處理其他事情。


    他承認他這個皇上做的很窩囊,但是他也是有脾氣的。


    聽了那麽多天的吵鬧,脾氣再好的人也是要煩的。


    更何況,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的脾氣好。


    “臣等不敢。”朝臣們立刻請罪道。


    “玉家的事,既然出了人命,那便算是案子,就交給刑部的人去查。”閔封瀾淡淡的道。


    “刑部尚書。”


    “臣在。”刑部尚書出列道。


    “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


    “臣遵旨。”


    十分糟心的下了早朝,閔封瀾迴到養心殿,便看見喬燁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喬燁在見到閔封瀾進來的時候,行禮道:“屬下見過皇上。”


    “起來吧。”閔封瀾找了一個位子坐了下來,淡淡的道。


    “你帶人去查南疆玉家都發生了什麽?”


    “是。”


    不是閔封瀾疑心病重,而是朝堂上他能用的人委實不多。


    刑部尚書雖然是他欽點的,但是他也是出自世家的人。


    所以不能怪他多此一舉,也不能怪他不信人。


    畢竟這樁事眼下的走向明擺著。


    倘若事情落到了世家派的人手裏,必然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若是落到清流派手裏,必然是從重處理,甚至不排除無中生有的可能。


    他不過是想要個最合他心意的結果。


    “主子,聽說南疆玉家的案子皇族那邊的人已經介入了。”紀遲將一份卷宗放在宋庭渝麵前的桌子上道。


    “派的是誰?”宋庭渝翻了一頁手中的書,淡淡的問道。


    看著很是漫不經心,仿佛並不是太在意這樁事。


    “派的是刑部尚書,皇上說既然已經出了人命,便也算是刑部的案子,所以交給刑部處理了。”


    “刑部尚書出自世家。”


    紀遲頓了頓:“皇上雖然明麵上將事情交給了刑部,但心裏恐怕並不是十分信任這位刑部尚書,暗地裏已經派喬衛的人去查了。”


    宋庭渝並沒有太多意外。


    這種事情,尤其是眼下朝中沒有多少人可用的閔封瀾,是絕不可能隻派一批人去查的。


    畢竟,隻派一批人去查,查出來的結果未必是他想要的。


    但喬衛不同,喬衛一直生長在暗地裏,隻忠於皇上。


    所以讓喬衛去查也是板上釘釘的事。


    雖然玉文溪十分擔心玉家的狀況,但是當景牧主動提起玉文溪可以迴玉家的時候。


    玉文溪也沒有答應。


    隻道,她一定會好好守著他的。


    看樣子,南疆玉家的形式並沒有太嚴重,起碼沒有嚴重到玉文溪可以不管不顧的拋下一切,也要迴到玉家。


    景牧雖然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意外,倘若玉家是他稍微用些小手段便能夠扳倒的世家。


    那他也不用小心翼翼的謀劃那麽多年了。


    隻是心裏仍然有些遺憾。


    畢竟玉文溪在一日,他終歸行動上並不是那麽自由。


    大約是陪著程筠墨與北狄悄悄打了一架的緣故。


    程筠墨對他也算是稍稍的放下了戒備。


    起碼他能夠幫程筠墨處理一些事情了。


    不再像之前那樣,去軍營,隻是守在程筠墨身邊。


    而程筠墨在處理什麽事,他都一概不知。


    而如今,他也勉勉強強能接手一些打雜的事了。


    不得不說,程筠墨的防備心還是挺重的。


    就是不知道程家人是不是都這樣。


    倘若程家人是這樣,那程柰對他的好就少不了先帝的影子。


    先帝對他,無論始於什麽,但這細心周到卻仍讓他十分感激。


    盡管他身為毒人的開始,一切源於皇族。


    源於太子。


    源於那個荒唐的不能再荒唐的說法。


    但是一碼歸一碼,先帝於他確實十分用心。


    而這一切,先帝即便是不做,也不會有人說什麽。


    可他還是做了。


    景牧突然想起來從前聽過的關於先帝的評價,盡管已經不知道從哪兒聽說的了。


    但話他卻是永遠的記了下來。


    平帝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他的溫柔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


    他溫柔了世間,也溫柔了歲月。


    平帝到底有沒有傳聞中說的那麽好,他不知道。


    但平帝確實溫暖了他。


    溫暖了他再次迴到帝都,帝都卻變得不再是他記憶中的帝都的那些歲月。


    景牧默默的給程筠墨打雜,而程筠墨最近大約是在找新的法子,整日整日將自己關在自己的帳篷裏。


    並沒有太多事情讓他做。


    雖然程筠墨沒有太多事可讓他做,並不代表他就沒有事情要做了。


    景牧將所有需要他做的事情做完之後,十分貼心的在爐子上溫著剛剛有人送過來的奶茶。


    奶茶這種東西,他雖然喝不慣,但是也不得不承認。


    奶茶確實是一個補充體力的好東西。


    程筠墨忙到了深夜,才把她的想法完完全全做好。


    隻是在她伸了伸懶腰的空隙,發現景牧還沒有走。


    而是在那裏睡了過去。


    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事。


    她今天不是第一天忙到深夜,卻是第一天在深夜的時候,看見景牧還在她的帳篷了。


    往常,景牧都是做完自己的事情離開了。


    今日倒是個意外。


    程筠墨看著景牧的睡顏,他還是真的能夠擔得起陌上人如玉的稱讚。


    難怪她在整個北疆不止一次的聽過旁人談起景牧,除了他的手段之外,還有整個北疆都找不出比他更好看的人的說法。


    景牧雖然不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人,但卻也很是耐看。


    身上帶著歲月留下的周到與溫柔,讓人情不自禁的相信從他嘴裏出來的話。


    程筠墨默默的將眼睛移開,這般不設防的睡姿,她得對得起這個信任。


    最起碼不能對著人家的睡顏就看癡傻了。


    思及此,程筠墨毫不留情的叫醒了景牧。


    畢竟男女有別,景牧雖然是她的下屬,但在他的帳篷過夜也用不太合適。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說到底總會令人聯想翩翩。


    景牧十分茫然的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在看見程筠墨的那一瞬間。


    心裏猛然清醒了過來。


    他居然在程筠墨的帳篷裏睡著了?


    雖然內心如何翻騰,但景牧仍然撐住臉色不變,站起來,恭恭敬敬的向程筠墨行禮道:“軍師,不好意思,我睡著了。”


    “景牧大人這些天辛苦了,既然醒了,那就請大人趕緊迴去休息吧。”


    “在椅子上將就,總歸睡得不舒服。”程筠墨淡淡的道。


    半夜三更的,她也不願意再與景牧計較什麽。


    這些天忙起來,她還不覺得什麽,然而一放鬆下來。


    她覺得唿吸都是累的。


    景牧在請醒了之後,也知道他如今還在程筠墨的帳中的行為,頗有些不妥。


    雖然程家人男女一視同仁,但是世俗不是。


    男女大防,還是極為深入人心的。


    程筠墨日後也還是要嫁人的,倘若今夜的事傳出去,對程筠墨的名聲終歸不是太好。


    他這都是幹的什麽事?


    景牧在內心有些懊惱中,連忙起身告辭,幸虧如今夜深人靜,他有熟知軍營換防的時間。


    景牧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出了軍營,等他明日從外麵按時迴來。


    今天的失誤就像是一場夢,不會再有不相幹的人知道。


    程筠墨在景牧走後,原本想洗洗睡了,畢竟她確實十分累了。


    隻是在去倒熱水的時候,路過景牧剛剛坐的位置,發現小爐子上還溫著奶茶。


    這個帳篷並沒有第三個人可以隨意進入,她沒有做過這件事,那做這件事的人隻有景牧了。


    鬼使神差的,程筠墨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提起在爐子上溫著的奶茶,將其倒入了被人放在一旁的被子裏。


    景牧準備的奶茶並不多,也就一杯的樣子。


    程筠墨將杯子裏奶茶喝盡,方才去洗漱。


    大半夜的,程筠墨也不好意思再去擾人清夢,所以她就自食其力的完成了這樁事。


    洗漱完之後,便鑽進了被窩裏。


    許是太累了,沒過多久,程筠墨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睡前喝了奶茶的緣故,便是在夢裏,程筠墨都覺得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兒。


    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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