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保住他的命再說,這個情況我會如實與家主說的。”玉文溪表情十分沉重的道。


    景牧是毒人,他死是必然的。


    但他的死帶來的影響,尤其是對玉家來說,影響還是頗大的。


    所以若不是到萬不得已的地步,玉文溪還是希望景牧好好活著。


    哪怕他對玉家有二心。


    若問這世上最在意皇族的世家是哪家?


    閩南程家當仁不讓!


    狀元郎剛剛新鮮出爐沒幾天,消息傳到了程家那裏。


    “景牧?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耳熟啊!”程筠墨一遍組裝她的木頭,一遍道。


    木韻笑著道:“您之前去南疆玉家找場子,還看過他的資料呢。”


    “想起來了,他就是那個養在玉家的定北侯府嫡公子?”


    “是的。”


    程家議事堂。


    “這次殿試前三甲,世家占了兩個,寒門出來一個。咱們這位皇上啊,雖然沒有什麽傲人的政績,但野心卻不小,居然在試圖平衡世家與寒門的關係。”


    “何出此言呐?”


    “這不是明擺著嗎?從前殿試前三甲什麽時候出了寒門之人,近幾年皆是三個之中出了一個,而此番殿試十名之中,竟有三人是出自寒門。”


    “細細想來,還是溯兄心細,我竟沒有想到這一層。”


    坐在上首的程柰默默的聽著他們討論,在他們討論的差不多了之後淡淡道:“好了,都停了。”


    此話一出,整個議事堂立刻安靜了下來,原本十分有些亂的站隊秩序也立刻變得井然有序,行禮道:“家主。”


    程柰淡淡道:“無論是世家還是寒門,都是閔朝的百姓,長期爭執不休,隻會令閔朝內耗。”


    “可是寒門哪能比得上世家?”


    “世家不也是從寒門走出來的?”程柰淡淡的道:“看來你的家規還是沒學好,這幾天就將手頭上的事放一放,好好參悟家規去吧。”


    知道自己說錯話的人敢怒不敢言,老老實實的道:“我知錯了,等迴去之後必然好好參悟家規。”


    程柰看著他,點了點頭。


    對於教養程家小輩一事上,程柰想來十分有耐心。


    心裏也十分明白,一個家族若想長久不衰,小輩的教導才是最重要的。


    一個家族隻有源源不斷的新鮮血液在裏頭,才不會失去活力。


    他是個好苗子,隻是還缺乏世事的毒打,整個人有些過於激進,不踏實。


    這樣的人無非是過往諸多年,過得太過順利。


    即便是成人禮之前的那次曆練也沒有吃太大苦頭。


    太過順利,有時候並非是一件幸運的事,反而會成為一把傷己的利刃。


    不過他之所以順遂,除了幸運的成分,和他本人也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這樣的人,隻要用對方式,將他的氣焰壓一壓,必能夠大放異彩。


    “等參悟透了之後,你就跟在程久身邊做事。”程柰打一棒子給一顆甜棗道。


    程然十分欣喜,程久是程家十分德高望重的老人,倘若他能夠跟在他身邊,假以時日一定能夠為自己掙得個好前程。


    “是。”程然道。


    “程然這孩子聰明是聰明,隻是太過於急功近利。”程昭與在眾人都散了之後對程柰道。


    “有進取心是好事,就看怎麽用了。”程柰沒有反駁程昭的話。


    然後與他一起走出議事堂,邊走邊道:“好壞都是程家子弟,我隻盼著他們能夠成材。”


    “程家能走到今日,不是靠一個人就能支撐起來的,它需要大家的共同努力。”


    “世家大族向來都是從裏麵開始敗的,我隻願程家沒有走這條老路的日子。”


    “大哥深謀遠慮。”程昭十分敬佩的道。


    程柰笑了笑,摟住他的肩道:“走,今天去我那裏吃飯去,你大嫂現在恐怕已經準備好飯菜了。”


    “那我可得多吃點,好久沒去你那裏蹭飯了。”程昭笑了笑了。


    程昭作為程柰的親弟弟,與程柰的關係自然不是旁人可比的。


    雖然程家向來十分強調親情關係,但隻要是人。是一定要有一個親疏遠近的。


    程昭剛剛進木筆閣,便抱起迎麵而來程亦卿,笑道:“小家夥,想沒想二叔?”


    “想了。”


    “阿昭來了!”楚琤笑著道。


    “大嫂。”


    “阿昭可是許久都沒有來蹭飯了。”


    “那我今天就使勁的吃,大嫂可不許嫌我吃的多。”


    “怎麽會呢?”


    程筠墨原也是迴來蹭飯的,她的薑荷院雖然有獨立的小廚房,木韻也是做飯的一把好手。


    但娘親做的,和外人做的,即便是同一道菜,也還是有差別的。


    “二叔?”


    “墨兒也來了?”程昭笑著道:“倒是又長高了。”


    “二叔不是在誆我吧?”程筠墨也笑道。


    “怎麽會呢?幾日不見墨兒有變漂亮了。”


    “二叔真有眼光。”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的二叔?”程昭一臉得意的道。


    “都別在門口站著了,吃飯了。”


    一頓飯吃的十分其樂融融,因是有些日子不見,就開了一些酒喝。


    程昭喝了些許酒,盡管他酒量十分好,但今日的木筆閣的酒似乎格外醉人。


    到了最後,程昭喝的暈暈乎乎的,被灌了一杯醒酒茶,醒了一些酒之後,才步履踉蹌的出了木筆閣,往自己的住處去。


    景牧昏昏沉沉的睡著,從骨頭上不斷傳來的猶如附骨之疽的疼痛,讓景牧無法安然入睡。


    景牧被迫睜開眼睛,身體的反應告訴他。


    他又失敗了。


    也是,關於毒人,玉家已經研究了數年。


    倘若毒人的奧秘真的那麽容易研究出來,玉家也不會在研究數年之後還沒有弄明白。


    景牧沒有氣餒,卻也知道,倘若他頻繁這樣的話,不僅有損他自己的壽命。


    還會讓玉文溪他們起疑心。


    萬一真的被他們知道了他的目的,估計玉家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將他帶走,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屆時,他所有的努力,就前功盡棄了。


    景牧握了握拳,他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心裏雖然有時會著急。


    卻也明白,路是要一步一步走的。


    景牧喊不孤進來給他倒了杯水,一杯溫水下肚,景牧才感到自己還活著。


    因他病著,很多事情都要交給不孤去辦,不孤也趁著他還清醒,將他睡著時發生的事快速而簡潔的說了一遍。


    景牧的精力實在不夠他再去謀劃什麽,隻吩咐不孤按照原計劃進行,旁的不必輕舉亂動之後,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便是中途賀大夫進來給他喂藥,也沒有吵醒他。


    茶樓。


    “這景郎不僅才高八鬥、學富五車、滿腹經綸,還寫的一手好字。”


    “聽聞千金難求呢!”


    “景郎是誰啊?”


    “還能是誰?自然是我們新鮮出爐的狀元郎,定北侯府嫡次子景牧,人稱景郎。”


    “我之前看見景郎騎高頭大馬遊街的時候,那真是君子如玉、風姿卓絕,把榜眼、探花二位都比下去了呢。”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景郎是誰,那可是三元及第啊,別說建朝以來少有,便是放到前朝也少有。”


    “要是能夠嫁給景郎就好了,便是做妾也心甘情願,就是不知道會便宜了哪家姑娘?”一姑娘用帕子捂著嘴道。


    “瞧瞧你,說的是什麽話,也不害臊。那景郎可是定北侯府的嫡公子,豈是我等這樣平民百姓可以妄想的。”


    “景郎,怎麽可以這麽完美呢?家世好、有才華、人好看、又溫柔。他怎麽能這麽完美呢?”一姑娘犯花癡道。


    “要不然怎麽能說是妄想呢?”


    玉抒憂聽著這些關於景牧的傳聞,氣得差點掰斷長指甲,憤憤道:“他如今倒是風光了。”


    “二公子三元及第,正是風頭正盛的時候,加上二公子模樣又好,怎會不被人肖想?”守在玉抒憂一旁的王媽媽安撫道。


    “我氣的是這個嗎?他如今有能耐了,連請安也不來了。”


    “二公子病了。”


    “他哪裏是病了,分明是不想見我,躲著我呢!”


    王媽媽看著柴米油鹽不進的玉抒憂,歎了一口氣。


    她知道玉抒憂對景牧有偏見,卻沒有想到會到這種地步。


    “二公子是真的病了,眼下還沒醒,整個月影院如今都是一片兵荒馬亂。”


    “當真?”


    “奴婢怎麽敢欺瞞夫人,夫人可要去看看?”


    “他是得了什麽病?”


    “聽說是接二連三的考試累著了。”


    “可真是夠嬌氣的。”玉抒憂一臉嫌棄的道。


    複而懶懶散散的站起來,又道:“還是去看看吧,免得父親又說我不盡母親的責任。”


    不孤盡心盡力的與昨日一樣守著景牧的房門,在景牧沒有清醒的狀況下,他不能放任何人進去。


    隻是沒想到會等到一位不速之客。


    侯夫人對他家公子的態度,他到現在都還曆曆在目,這個時候來,總不會是來看望他家公子的吧?


    她會突然改變對他家公子的態度?


    說來,自從他家公子三元及第了之後,府裏的人對他家公子的態度,那可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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