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個人相互客氣了幾句之後,景牧跟著領路的太監進了宮。


    他不是第一次進宮,但也僅僅隻來過一次,且直奔養心殿。


    所以他對宮裏的格局並不熟悉。


    景牧跟著太監來到了要舉行殿試的地方,在其引領下落了座。


    景牧是會元,所以他的位子十分靠前。朝中大儒之後,便是他了。


    景牧在落座之後,細細的打量著長寧殿。


    長寧殿四麵通風,建在月蕖湖中央,湖中種滿了荷花。


    因是夏初,湖裏的荷花隻零零星星的盛開幾朵。


    但當微風掠過湖水拂麵而來,白紗揚起,再賞著滿湖的荷葉,偶爾有荷花夾雜其中,不失為一件令人極為享受的事。


    景牧不是第一個到的,在他到之前已經有三個人在長寧殿了。


    春闈成績第四名工部尚書之子任然,出自國子監。


    春闈成績第七名寒門仕子梁玄機,亦出自國子監。


    春闈成績第十名帝都舒氏家主之子舒齊光,出自舒氏家學。


    景牧雖然與他們都沒有什麽交情,但也讓不孤去查過他們。


    俗話說得好,帝都乃是個藏龍臥虎之處。


    盡管殿試成績無關做不做官,但還上心還是要上點心的。


    他雖然沒有害人的打算,但也要防止旁人害他。


    其他人在景牧來了之後,也陸陸續續被小太監領了進來。


    隻是最後一位進來的時候,給景牧的感覺很奇怪。


    像是女扮男裝。


    不過也有可能人家外貌隻是陰柔了些,景牧在多看了兩眼之後,便也不再看了。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的等著皇上與諸位大儒的到來。


    大儒是在他們這些仕子都到齊了之後,才陸陸續續的出現。


    因為多多少少也研究過他們每個人的喜好,所以當那些大儒都進來之後,景牧很輕鬆的把他們與名字對上。


    閔彥很準時的出現,隨行的還有太子。


    “草民等見過皇上、見過太子殿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臣等見過皇上、見過太子殿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在眾人出列行禮後,閔彥抬手道:“都起來吧。”


    “諸卿與諸位學子都坐吧。”


    眾人在閔彥吩咐之後,坐迴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今日議題,論如何令北疆永葆太平?”


    在閔彥話音落下之後,太監總管高聲道:“迴答議題的順序為會試成績排名,名次高者先。第一位,定北侯府嫡次子景牧。”


    複而又笑眯眯的對景牧道:“景會元請吧。”


    雖然北疆戰事不斷確實一直是令閔朝極為頭疼的事,但在題目出來的那一瞬間,依然給了景牧一種錯覺。


    一種閔彥在給他放水的錯覺。


    今日參加殿試的十位仕子中,唯有他是從北疆出來的,是真真實實接觸過北疆之戰,並且看到戰爭的殘酷的。


    但景牧心裏也清楚,這大概也隻能是他的錯覺。


    皇上就算再怎樣對他心生愧疚,也不會那這種大事開玩笑的。


    畢竟關乎著閔朝的未來。


    景牧定下心神:“草民曾至北疆,親眼見過北疆之戰。北疆之戰頗為慘烈,即便是小戰事,也有百姓為此流離失所。”


    “若是大戰事,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民不聊生,都是常態。”


    “所以景牧認為與其北狄攻一次,我們防一次,不如找個機會挫其銳氣,傷其根本,從源頭上解決這件事。”


    “你說的容易,但真正實施起來卻十分困難。”一位大臣皺了皺眉頭道。


    “所以如何有這個機遇呢?”景牧自信滿滿的道。


    “北疆多戰事,那在北疆不防令男女老少皆習武。這樣戰事來的時候,也不至於連保命跑路的能力都沒有。”


    “其次,將百姓也帶動起來,令軍寓於民中,即:軍即是民,民就是軍,軍民不分。人人都能為保衛他們的家園、保衛他們親人出一份力。”


    “這樣既保證了北疆不會無人可用,也可以穩定北疆的秩序。”


    “最後便是戰後休整,此時的北疆滿目瘡痍,百姓流離失所,北疆官府可以在修複北疆城時,發動百姓。”


    “這樣既解決了無人去修整北疆城的困境,也解決的失去住處與生活來源的百姓的去處。”


    “北疆隻有修養好,才能在北狄露出致命的破綻時,一擊即中!”


    “景牧不才,眼下能想到的暫時隻有這些。”景牧在大答完之後行禮道。


    閔彥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對在場的大儒道:“諸位都點評一下吧。”


    “男女老少皆習武,婦女與姑娘怎能拋頭露麵呢?這說的簡直不合常理!”一位頭發花白看起來十分古板的大儒道。


    “那敢問季大人,是人命重要?還是禮儀重要?”景牧不卑不亢的道。


    “自然是禮法重要!”大儒中氣十足的道:“若是沒了禮,這世間豈不是亂套了!”


    閔彥淡淡的看著他一眼:“季卿。”


    “景牧以為是人命重要,倘若這時間連人都沒了,禮法什麽的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大儒漲紅著一張臉,一副想要辯解卻又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知道皇上向來看重生命大於看重禮法,皇上年少時師從江湖人士,一向不太看重禮法。


    他剛剛那句禮法大於性命的話一出來,皇上便立刻出言警告,顯然是他說錯話了。


    在沒有人問他問題之後,景牧行了禮,便退迴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當所有人都迴答結束之後,由大儒身邊的小太監將大儒打出的成績收上來,然後交給太監總管。


    由太監總管帶著人去偏殿統計。


    殿試結束之後,即便皇上與諸位大儒還在,景牧也能明顯感覺到其他仕子相對殿試之前放鬆了許多。


    十個人的成績是很好統計的,不一會兒太監總管便將結果統計了出來。


    閔彥看了一眼,大約心裏有數,與他想的一致之後,示意太監總管可以宣布了。


    太監總管在會意到之後,拿著最後的成績,大聲道:“殿試最終結果現在開始宣讀。”


    最終結果是從第十名開始念的,當景牧聽到第四名的依然不是自己的名字之後,心裏便有了數。


    “探花:陳九旭”


    “榜眼:舒氏家主之子舒齊光。”


    “狀元:定北侯府嫡次子景牧。”


    太監總管在讀完之後,笑眯眯道:“恭喜景狀元三元及第,狀元郎少年英才,便是自閔朝建朝以來也少有三元及第之人。”


    “總管謬讚了。”景牧不卑不亢的道。


    “陳探花、舒榜眼、景狀元,三位今日也辛苦了,休息休息準備遊街吧。”


    “遊街的高頭大馬都已經準備好了。”


    定北侯府眾人聚在一起,老侯爺問打探迴來的小廝道:“殿試可結束了。”


    “恭喜太爺、侯爺、夫人,二公子被皇上欽封為狀元!”小廝十分關係的道。


    “二公子如今可是自閔朝開朝以來都少的三元及第的狀元郎,眼下正準備遊街。”


    “景牧還算爭氣。”老侯爺也算鬆了一口氣,吩咐道:“準備慶功宴吧,等景牧迴來就開宴。”


    “是。”說完,小廝就告退了,歡歡喜喜的去準備慶功宴了。


    “你們都退下吧,折騰了大半個上午,我也乏了。”老侯爺開始趕人道。


    與此同時,玉文溪也在十分焦急的等在結果,在去探聽的小廝進來之後,還沒等對方迴答,便道:“說。”


    “二公子得了狀元。”


    “狀元?”玉文溪在驚訝了一瞬間之後,喃喃道:“解元、會元、狀元,那豈不是三元及第?”


    這在建朝以來都是少有的。


    玉文溪心裏十分複雜,揮揮手讓前來送消息的小廝出去。


    在平複了心情之後,開始寫一封以景牧現狀為主的家書。


    景牧騎在綁著紅綢的高頭大馬上,麵容上帶著看起來十分真心的笑容。


    但內心卻十分平靜。


    他在得到狀元的那份喜悅,漸漸趨於平靜的時候,突然發現,他似乎找不到一個能分享他喜悅的人。


    便是程筠墨也不能。


    信裏寫了這也東西,便全是主動暴露身份了。


    景牧笑得臉都要僵了,遊街才算結束。


    高頭大馬在定北侯府停下來,遠遠的就聽見小廝十分激動的在喊:“二公子迴來了。”


    景牧下了馬,因為身子弱的緣故,他很少騎馬,眼下遊街這一遭,讓他有些受不住。


    在下馬的時候,若不是不孤在身邊扶著,他恐怕便要摔個狗啃泥。


    他聽見不孤小聲的嘟囔道:“公子剛來的時候,也沒見他們這麽熱情。”


    景牧淡淡的看他一眼,不孤立馬認錯道:“屬下說錯話了。”


    “他們的態度不重要,隻要不影響我們便好。”景牧聲音裏帶著幾分虛弱道。


    可當景輝他們都出來之後,景牧便是連聲音裏的這份虛弱也不見了蹤跡。


    “二弟迴來了,恭喜二弟,三元及第!”


    “運氣好罷了。”


    “馥兒就知道,二哥哥最厲害了。”


    “馥兒是有了二哥,便不要大哥了。”景輝寵溺的刮了刮景馥的小鼻子道。


    “才不是呢!大哥也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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