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的葬禮聲勢並不浩大,雖然玉明哲整日裏守在靈堂,對一幹事情都不過問。


    但玉家追殺程筠墨的人並沒有被撤退,反而變本加厲。


    不僅人數增加了,還下了死命令。


    不管用什麽手段,隻一個要求,殺了程筠墨!


    程筠墨在逃過一波追殺之後,馬不停蹄的往南疆城外跑。


    身上的傷,實在是太影響她打架實力的發揮了。而玉家派來的人,又都不要命似的。


    還有毒藥的使用。


    好幾次,她差點中毒。


    而且在她套路的消息中,玉家這次派來的人中,似乎再有玉家的底牌。


    但底牌到底是什麽呢?


    玉文溪拿著刀,在景牧指腹劃了一道傷口,玉文溪在不觸碰到毒血的同時,小心翼翼的擠壓著傷口。


    讓流出來的毒血滴落在玉瓶中。


    玉文溪在做好這一切之後,將綁在景牧身上的繩索解開。看著連站都站不穩的景牧,將玉家主的意思傳達道:“這幾日二公子就住在秋水居吧,我會請四爺前來守著二公子。”


    “你們要用來殺程筠墨?”景牧問道。


    “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東西,對二公子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玉文溪淡淡的反問道:“二公子覺得呢?”


    “我覺得姑娘說的對。”景牧臉色蒼白的笑了笑。


    景牧強撐著讓自己保持清醒,當了這些日子的謀士,將自己的心腹安插在玉家的角落也不是什麽難事。


    他在派人攔住玉明誌的腳步時,用最快的速度寫了些東西給不孤,交代好,並沒有讓人直接送到一筆堂。


    而是出於謹慎,隻讓人送到指定的位置。


    因為他不確定他安插的這些心腹會不會被策反,而他唯一能夠全心全意相信的人,隻有不孤。


    隻有不孤永遠都不會背叛他。


    不孤每天會定時到指定的位置去看,看看有沒有交代他要辦的事。


    景牧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已是冷汗連連,頭暈眼花。他強撐著走到床邊,倒在床上,昏了過去。


    “聽說你最近被玉家追殺了?”錢升拍了拍程筠墨的背道。


    “你怎麽來了?”程筠墨問道。


    “來找你啊?”


    “找我做什麽?”


    “去我家,玉家再怎麽囂張,也不敢公然與錢家為敵。”錢升拉著她就要走。


    程筠墨狐疑的看著錢升,上上下下的將他打量了一遍:“你莫不是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小孩兒,你父母若是知道你將一個玉家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弄死的人帶迴家,你確定他們不會打斷你的腿?”


    “我……”錢升被程筠墨看得有些心虛,強撐著道:“我是我父母的獨子,他們疼我還來不及,怎麽會舍得打斷我的腿呢?”


    “所以我更不能跟你迴去了。”程筠墨沉默了一會兒:“你是他們的獨子,是整個錢家的未來,你做的就是錢家做的,何必要蹚這趟渾水呢?”


    “我們不是朋友嗎?”錢升急了。


    “我就是拿你當朋友,所以才不能答應你。”


    程筠墨靜靜的看著他:“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還未到山窮水盡的時候,而我也未必會到山窮水盡的那一天。”


    程筠墨吐了一口濁氣,安撫道:“快迴去吧,別和我待在一起,小心被人誤傷。”


    說完,大步離開,毫不猶豫。


    “你真不跟我走?”錢升大聲喊道。


    程筠墨頭也不迴,隻是擺了擺手道:“快走吧。”


    人情債是個很難還的東西,而且她這次的事,並不是一件小事。


    不到萬不得已,她並不想牽連無辜之人。


    程筠墨買了一些幹糧,她必須想辦法盡快離開南疆城,隻要她出了南疆城,那可轉圜的餘地就多了。


    突然被人撞了一下,程筠墨看著不停道歉的人,擺了擺手,讓她離開。


    然等對方離開了之後,程筠墨突然覺得自己渾身發軟,沒了力氣。


    在失去意識之前,程筠墨突然意識到剛剛那個撞她的人有問題。


    隻是,為時已晚。


    千防萬防,沒想到在這裏著了道。


    玉家不愧是用毒世家,這下毒的手段,果然厲害。


    不孤在找到程筠墨的時候,程筠墨靜靜的躺在小巷的路旁。


    不孤趕忙過去,發現還有唿吸,立刻將她送進附近的藥堂。


    大夫診了脈,皺了皺眉頭道:“這位姑娘中了劇毒,我不會解,也不知是何毒。你們可以再找其他的大夫,但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不孤心漸漸的沉了下來,他家公子在信裏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找到程筠墨並想辦法把她帶出南疆。


    倘若出了事……


    眼下隻能將她送到閩南程家了,畢竟她是程家的姑娘,以程家的實力,她應該還會有生的可能吧?


    不孤租了一輛馬車,又找了一張麵具貼在程筠墨的臉上。


    現在到處都是在找程筠墨的人,如果沒有這張麵具,不孤擔心他們壓根兒就出不了這個城。


    不孤盡量將馬車布置的舒適些,也讓程筠墨躺的安穩些。


    他架著馬車,來到了城門口,看到守在門口的官爺,十分自覺的將馬車停下來,自己下了馬車。


    “車上什麽人?”


    “迴官爺,是小人的妹妹,得了急症,聽聞鄉下有妙手迴春的江湖郎中,想帶她去看看。”不孤陪笑道。


    官兵將車簾子挑開,往裏麵看了一眼,確定不是上頭要找的人之後,便放行道:“走吧。”


    “謝謝官爺,謝謝官爺!”不孤萬分感激道,然後架著馬車,成功出了城。


    不孤架著馬車出了城,跑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在小路邊聽了下來,進馬車裏將程筠墨臉上的麵具撕了下來。


    因為時間倉促的關係,不孤拿來的這張麵具不但不透氣,還十分的厚實。


    戴久了,有毀容的風險。


    女孩子嘛,又有幾個不愛惜自己容顏的。


    不孤趕到閩南程家的時候,天色早已黑。不是程家人,很難進程家,他將程筠墨放在程家大門外,敲了敲門,便躲到了暗處。


    “大小姐!”程家人看到躺在外麵昏迷不醒的程筠墨,大驚失色。


    不孤在看到程筠墨被人帶了進去之後,才轉身離開。


    他沒有在閩南停留,而是連夜返迴了南疆城。並在進城前,將載人的馬車與拉貨的馬車與在那裏等著他的人,換了一換。


    不孤架著一輛載滿書籍、筆墨的車,迴到了南疆城。


    這樣即便是有心人察覺出來,他曾經離開過南疆城,他也完全可以推脫成是去進貨。


    楚琤心急如焚的等著大夫出來,程柰在一旁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


    但程筠墨生死未卜,說這樣的話,程柰也知道這隻是安慰之詞。


    程柰一邊安撫著楚琤,一邊安撫著同樣擔心的程亦卿。


    “怎麽樣了?”在大夫出來之後,程柰問道。


    “迴家主,迴夫人,大小姐所中之毒,乃世間罕見。在下才疏學淺,看不出具體是什麽毒,眼下隻能想辦法吊著大小姐的命,然後再慢慢的想辦法。”


    楚琤聽的一陣眩暈,險些站不住。若不是程柰扶著,怕是要摔倒:“勞煩大夫了。”


    景牧醒來之後,路過靈堂,看見玉明哲還守在靈堂,仍然是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樣。


    景牧突然想起來玉明哲將對方骨灰都吞了下去的場景,隻覺得一陣膽寒。


    景牧並沒有進去,也不打算進去,他知道玉明哲眼下並不想有旁人在靈堂。


    隻是這情深還真是諷刺。


    雖然景牧沒有打算進靈堂,但玉明哲卻叫住了他。


    景牧進了靈堂,聽見玉明哲淡淡道:“你這幾天病著,不在靈堂,但她是你的外祖母,如今已經不在了,進來磕個頭吧。”


    景牧毒發還不是因為玉文溪拿了他的血,以至於打破了體內各種毒之間平衡的緣故。


    但如果沒有玉明哲的吩咐,玉文溪又怎麽會取他的血?


    景牧十分順從的依言磕了頭,玉明哲似乎也隻是進來叫他磕個頭,當他磕完之後,玉明哲也不為難他,直接叫他離。


    景牧離開之時,他聽見玉明哲對著靈堂一個人道:“那是紓憂的孩子,你的外孫。”


    景牧頓了頓腳步,然後離開。景牧出了玉家,直奔一筆堂。


    因程筠墨大鬧玉家的緣故,玉家的侍衛折損了不少。


    加上他最近的表現很讓人放心,所以這次出來的時候,並沒有侍衛跟著。


    景牧到了一筆堂,許是料到景牧會來。一筆堂今日並沒有營業,景牧到的時候,不孤正指揮著工人搬東西。


    不孤在看到景牧的時候,找了個理由道:“都好好幹,爭取今天上午完工。”


    又找了個人盯著現場道:“我有些事情要處理,你盯著他們,別讓他們偷工減料,以免東西不合心意。”


    “是。”


    不孤到了他們日常談話的地方,關上門,行禮道:“公子。”


    “這是在做什麽?”景牧淡淡的問道。


    “進了幾個書架子,打算將店裏整理的更齊整些。”


    “你有心了。”景牧誇讚了一句,問道:“程筠墨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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