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種點菜,種得出來就有各樣菜吃,種不出來也不打緊,就當是打發時間吧。”王紫如笑了笑,頭也不迴的走進宅子去茅廁解手。


    驀地,白品蘅隱約感覺到,哥哥似乎對紫如同誌很感興趣。


    這幾年以來,他對其他任何事都沒有一丁點興致,就連大嫂離婚時,執意要帶走侄子,他也沒有半分不願。


    白品蘅心中感慨萬千,便把王紫如住在特種部隊家屬院,可她卻沒有閑著,而是去部隊附近的村裏開墾了很大一麵荒坡,種上了各種蔬菜一事,說給大哥聽。


    “韓隨境的眼光……很不錯。”聽完後,白凜宴若有所思的說道。


    幾分鍾後,白凜宴重新坐在了輪椅上麵,被弟弟推進堂屋。


    可是,他心中一片炙熱,已經不想一個人孤零零的住在後麵清冷的院子。


    看著弟弟和姑娘一起走出院子,嘴巴張了張,很想開口讓弟弟把他弄迴前邊的院子,迴到他自己以前的房間住。


    韓棣行跟著白老爺子在前邊宅子裏麵到處參觀迴來,站在堂屋門外等候二嫂迴來。


    等了沒有多大一會兒,便看到白品蘅與二嫂從另一邊山上的石階走下來,倆人邊走還在聊天,神情喜悅。


    “二嫂!怎麽樣啊,白老師他哥哥能治嗎?”


    白品蘅率先走下石階,臉上堆滿了愉快的笑容,“能!紫如同誌仔細檢查過,說我哥還能站起來,但是,現在我們得考慮把他弄到特種部隊附近去住。”


    堂屋裏麵,白老爺子聽到老三的說話聲,急忙出來,問道:“你哥真的能站起來?”


    “放心吧,白老,您那麽優秀的兒子,還是為國受傷,我一定會盡力讓他恢複到最好的狀態。”王紫如跟著走下石階,迎上了白老爺子激動而狂湧淚水的臉說道。


    “太好了!早知道韓隨境有這麽厲害的媳婦,說什麽我們都不會耽誤一絲一毫的時間,害的我們家老大坐在輪椅上這麽長時間,一個人孤零零的住在山上。”白老老淚縱橫,既心疼大兒子的遭遇,更是愧疚不已。


    白家好歹也算得上迤西的大家族,這點本事都沒有!


    不怪段家和周家瞧不起他們。


    白老太太自從家裏客人到了之後,便是急急忙忙走進灶屋,安排廚子弄最好的菜招待貴客。


    這時,晚飯也弄好了,她也從灶屋出來。


    聽到堂屋大門外的父子倆說話聲,還說她的大兒子能站起來,激動地急忙衝出去。


    “白凜宴真的能重新站起來嗎?!你們沒有騙我?”


    “媽!”白品蘅早已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麽,這會兒見到父母這般激動,哪裏不曉得他們不敢相信這會變成事實呢。


    他踱步走過去,孝順的攙住了媽媽的手臂,溫聲說道:“放心吧,這件事我會好好安排。”


    “可是,紫如同誌住在特種部隊,昆市距離騰衝這麽遠,老三你想怎麽安排?”白夫人眼裏含著激動的淚水,紅著眼睛問道。


    她做夢都不敢想象,大兒子白凜宴還有重新站起來的一天!


    “紫如同誌提議……”


    半分鍾後,白夫人聽完老三的解釋,不住地連連點頭,“行,行,沒問題,我們馬上就把你哥送過去。就讓你六嬸和春秀奶奶跟著過去照顧你哥,我也可以跟著一起去那邊。”


    她擦了擦眼裏的淚水,看向王紫如,然後走過去,握住了姑娘雙手。


    一直以來,壓在心中的愧疚,似乎在瞬間得以釋放:“姑娘!你能救白凜宴,白家就是傾家蕩產也要好好感謝你。”


    “夫人言重了!我不需要白家傾盡家產來報答,當然呢,白家若是想要感謝,我也可以收下這份心意,如此一來,你們全家人便不會覺得欠我什麽人情。”


    王紫如清灩臉頰露出一抹明媚笑容,嘴上說的讓人絲毫沒有壓力。


    對她來說,幫助白凜宴康複,不過好似舉手之勞罷了。


    稍微學過外科的醫生,都能看出來他的症結所在,所以,她有信心讓白凜宴自己站起來。


    頓了頓,她看著白夫人激動的樣子,嗓音婉轉道:“對了,夫人,你讓家裏的人立刻把白凜宴過去的房間打掃出來吧。”


    “啊?你是說,讓白凜宴搬迴前邊的院子住?可是他已經習慣了住在後麵清靜的地方啊!”白夫人擦了擦眼淚,詫異的說。


    王紫如笑容溫和,“我看得出來,他已經改變了心意。”


    “真的嗎?!”白夫人狠狠地愣住,就聽到丈夫過來催道:“你就聽紫如同誌說的,快去叫人一起打掃房間,看什麽時候把白凜宴背到前院。”


    “夫人莫要擔心,我隨你一起去他的房間,跟你說一下他的房間如何擺設物品。”王紫如不由分說,雷厲風行的帶著白夫人去了白凜宴過去與妻子曾經住過的房間。


    那是一間寬敞明亮的臥房,屋內還有他前妻嫁過來的時候,帶來的陪嫁櫃子、梳妝台等家具。


    但是雖然幾年都沒有住人,可是裏麵十分幹淨整潔。


    應該是每天都有人清掃。


    王紫如掃了一眼房間裏麵的陳設,打開了幾麵木格窗子:“叫人把所有家具全部拭擦一遍,準備兩三個花瓶。再去外麵摘兩把花,對了,你們家有種什麽花花草草的麽?”


    “有!你跟我來。”


    白夫人安排了幾個上了年紀的婦女,抓緊時間重新打掃房間,隨後領著王紫如去了白家大宅內的一處花園。


    此時恰逢盛夏時節,園子裏麵栽種的各類花草盛開了滿園,姹紫嫣紅甚是漂亮。


    韓棣行和白老爺子也跟著過來幫忙摘花。


    “摘一把香水百合,再掐一把淡金色玫瑰,還有這個紫羅蘭也是可以的。”


    在王紫如的吩咐下,眾人七手八腳開始掐院子裏麵的花朵。


    半個鍾頭之後,在大夥的的通力合作下,白凜宴的房間煥然一新。


    房間裏麵,明豔燦爛的鮮花散發出一股子怡人的香味,拉著蚊帳的床上,重新換了一床被褥,淺藍的的緞麵包縫被子,以及牡丹花枕頭,全都是幹淨整潔的。


    “晚點,我畫一個移動式如廁馬桶,你們抓緊時間去請木匠做出來,今後,他如廁便不需要旁人攙扶了。”王紫如站在門口,最後檢查了一遍屋內陳設,全都是按照心理學的陳設所準備的。


    白家堂屋蕩漾著一股愉悅的氣氛。


    餐桌也在擺桌了,王紫如吩咐白品蘅,“去把你哥背下來一起吃飯!今後,都不要給他單獨用餐的機會,要讓他感覺到,他是這個家的一員,一家人必須坐在一起吃飯。”


    “希望我哥能聽你的話。”白品蘅訕訕道。


    “他肯定會聽話!要是你背不動,另外叫個壯漢上去背。”


    “沒事,我可以背他下來,”白品蘅一想到能把大哥弄迴前邊院子居住,便是熱淚盈眶,吸著鼻子說道:“真希望大哥搬到前邊來,跟我們一起住。”


    父子倆一起去了山上的後院。


    白夫人目送父子倆去接白凜宴,還是不放心,生怕大兒子倔強勁兒又犯了,不肯搬下來住,便是又去叫了幾個在白家做事的青年,上去幫忙。


    不等下邊的幾個青年走進後山的院子,隻見白品蘅背著大哥,已經從院子出來。


    不大一會兒工夫,站在前院堂屋門外,焦躁不安來迴踱步的白夫人,忽然聽到有人驚唿道:“夫人你看!他們真的下來了。”


    白家幾個做事的婦人,皆是驚呆了。


    但是她們很快迴神,趕忙讓出一條道。


    還有人趕忙去堂屋拉開一張厚實的木沙發椅子,隻等著白凜宴進屋後坐的舒適。


    白凜宴臉上胡子和長頭發,讓他看起來有點怪怪的。


    他自己也有點難為情,被這麽多雙眼睛盯著瞧,嘴裏不悅的說:“你們不用這樣看著我!”


    “去屋裏坐著吃飯。”王紫如靠在堂屋大門邊,終於等到了白品蘅背著他哥邁進門檻,便是指揮著讓他把人送到飯桌旁。


    眾人趕忙湊了上去幫忙。


    稍傾,賓客共坐一桌。


    韓棣行坐在王紫如身旁,見白凜宴不住地打量他,溫潤一笑:“我叫韓棣行,這次是專門陪我二嫂到騰衝來的。”


    “韓隨境的弟弟?”白凜宴手裏拿著筷子問道。


    “是的,我是老三,我們家三兄弟。”


    白凜宴意味深長的看了對方一眼,淡道:“我知道你大哥在上京。當年,我還在雲省分區的時候,你大哥的上司就已經打算提拔他上去,果然,後來沒多久他就被提拔了上去。”


    談及往事,白凜宴有些唏噓。


    王紫如捧著一碗米飯,吃相文雅,“白凜宴同誌,待會兒吃過晚飯,讓白老師幫忙,把你這臉上的胡子全部刮了,頭發麽,太長,叫一個剃頭的到家裏來,給你剪短吧。”


    旁邊,白夫人便是嗬嗬笑起來。


    她這兒子,向來我行我素,這麽多年以來,還是頭迴聽到有姑娘家當眾嫌棄他這副野人一樣的麵孔,直言不諱的叫他好生打扮一下。


    白老爺子便說道:“一會兒吃了飯,讓人去請鎮上的黃老四到家裏來給老大剃頭。”


    聽到父母雙親笑聲慈祥,久違了的親情將白凜宴包圍。


    他也沒說什麽默默吃飯。


    吃了飯,王紫如詢問道:“你若是不用去解手,我攙著你,你試著站一會兒,也算是消化一下吃的晚飯。”


    “可以!叫老三攙著就好。”白凜宴很是配合的說,並看向老三,“你哪裏也別去。”


    晚飯後。


    白家堂屋,燈光明亮。


    白品蘅和另外一個青年,背著他哥去茅廁解手。


    迴來之後,便讓他站在堂屋的一張方桌旁邊。


    這張桌子半人高的高度,恰好適合讓白凜宴扶著桌子,試著站立,而王紫如便在旁邊,矯正他的站姿,“站直!腰杆挺直,腿打直,還有,你這兩隻腳,腳尖朝前,不能橫著。試一下……”


    白家幫忙做事的夫人們,皆是好奇的站在門邊觀看。


    而白凜宴自己也很爭氣,扶著桌子邊沿,試著逐漸將挺拔身軀擺正,挺直,那昔日的白司令的氣勢緩緩顯露出來一二。


    白老爺子站在旁邊,高興地不知道幹什麽。


    站了約莫十分鍾後,鎮上的剃頭匠拎著工具箱來到白家。


    王紫如眼見剃頭匠來了,順便吩咐道:“師傅,待會兒麻煩你順便給他把臉上的胡子全部刮幹淨。”


    “好咧,姑娘。”歪著脖子的剃頭匠興奮不已,本來鎮上他有個剃頭的門麵,今晚被請到家裏來給白家老大剃頭,可是能賺一筆小錢呢。


    剃頭師傅動作很快,給白凜宴把頭發剪短,臉上的胡子刮掉之後。


    眾人便是唏噓不已,白家老大原來長得這樣英俊呢。


    “那明天是不是帶上大哥,直接去昆市?”白品蘅問道。


    “不急,過兩天吧,讓他先在家裏適應一下群居生活,然後,明天你送我們迴去的時候,順便去白騰鎮看一看。”王紫如坐在椅子上,手中捧著茶水淡笑道。


    瞬間,白品蘅便是明白過來,她肯定是要去白騰鎮親眼看白家的煤廠。


    先前對她的感激,好像瞬間消失了大半。


    白凜宴都看出了老三神色有些冷淡了下來,有些不解的問:“怎麽?還要去白騰鎮做別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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