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麵對韓庭彰強大的氣場,饒是頭頂著白家當家人的名號,白品蘅也高興不起來。


    他眉頭情不自禁地皺起,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原以為此事隻需韓隨境點頭,他便可帶上王紫如迴騰衝,誰知半道上殺出個不速之客‘程咬金’,還是韓家長子,上京防務一把手!


    白品蘅不敢有任何怠慢對方的意思,連忙客客氣氣的解釋。


    告訴韓庭彰,他哥哥腿傷嚴重,以至於連獨自解手都很困難,更別提讓他坐一天的車子到這麽遠的地方來看病!


    聽得白品蘅的一番解釋,韓院長兩口子好奇的緊,踱步走過來。


    詢問了整件事之後,韓院長眉峰皺起:“她不過是學了點中醫的皮毛,哪懂什麽治療腿傷?!”


    “就是啊!還是陳年舊傷,別說是她這種門外漢,即使讓我們醫院的老中醫出麵,恐怕都不敢說自己有把握治得了這種癱瘓病人。”韓媽媽氣的直搖頭。


    她真的沒有想到,兒媳婦竟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以為會包紮縫合傷口,就治得了其他病!


    滿口答應去給人家治療戰場上受傷所導致的癱瘓!


    韓院長扶額,擺手道:“白當家,你還是迴騰衝吧!我這兒媳婦向來不知天高地厚,她隻不過學了一點皮毛,哪裏治得了你哥哥的癱瘓,別在這裏耽誤時間啦,迴去吧。”


    但是韓庭彰與弟弟韓隨境是清楚的。


    他們曉得,這事或許真有可能。


    不過,韓庭彰並不希望弟妹獨自跟著白家的男人去騰衝那麽遠的地方,兩地相距幾百公裏路,萬一路上出個什麽事兒,弟弟不在身邊肯定不行。


    他依舊堅持自己的意思:“你迴去,把你哥弄到這裏來!騰衝那麽遠,弟妹一個婦道人家,我們也不放心你帶她去白家。”


    “這……” 白品蘅很是為難,正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這才特意與韓隨境商量。


    最穩妥的辦法,肯定是請韓隨境陪伴妻子一起去騰衝。


    如此,給他哥看了病之後,白家也不必安排車子送她迴昆市,路上他們兩口子互相也有個照應。


    夏雲舒站在原地,眼見段煙緋拉著韓棣行進入部隊,跑去觀看女兵們訓練。


    她站在太陽底下曬著,十分不爽快。


    本來身子就很虛弱,還要因為不相幹的事情在這裏幹耗著。


    她看著這邊的白家男人滿眼焦急的樣子,戲謔的說了句,“好像是你們去給別人治病!韓庭彰,這件事最有權利說話的是韓隨境的妻子,你別管太寬。”


    “另外,韓隨境你妻子到底什麽時候迴來呀?昨天晚上,韓庭彰明明給你們說過,今天我們都會過來看你們一家三口,怎麽她這個女主人好像不歡迎我們呢。”


    “雲舒,你著急的話先進去參觀戰士們訓練?”韓庭彰眼神顯得有幾分無奈,麵對嬌氣又刁蠻的未婚妻,隻得這般溫言溫語的口吻。


    但是韓隨境心下一凜,心說夏雲舒這女的太沒良心了!


    即使你是夏家千金,你到了別人的地盤,難道不是客隨主便?


    他略一偏臉,冷淡的斜睨了對方一眼,根本沒把對方放在眼中,不客氣的冷聲說道:“我又沒請你過來!”


    韓庭彰神情微微一愕,看出了老二這是向著弟妹,生氣了!


    他連忙跟未婚妻遞去一抹眼色,示意她不要再挑釁二弟的脾氣。


    就看到韓隨境袖子微微彎起,骨骼分明的手腕露出來,修長手指卷了卷衣袖,“白當家的,你想請我妻子給你哥看病,我不反對,但是你要帶人去騰衝,這事我不同意。”


    “韓兵團,其實我不瞞你說,如今我哥的脾氣很是陰沉可怕,而且他也反對看醫生,完全對自己失去了信心,所以,就算我想把人弄過來,也弄不出我們白家大門啊。”白品蘅隻差沒有給麵前的兩個男人下跪。


    韓院長搖了搖頭,轉身走到夏雲舒麵前,下巴輕抬:“雲舒,咱們進去參觀,不必把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可夏雲舒才不甩準公公婆婆,也沒點頭答應。


    徑直走到韓家兩兄弟麵前,看了看他倆,“韓庭彰,我們去村裏!我倒要會一會你這個弟妹,村裏到底有什麽魔力,家裏來客人了她都不想迴家應付一下,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


    韓隨境立在原地,身姿筆挺、宛若青鬆,寬厚有力的肩膀隨即緩緩動了動。


    “你們想去村裏,跟我來吧。”


    一行人很快進入了去村裏的林間山路。


    路上,韓庭彰和夏雲舒跟在最後邊,他拉著未婚妻的手低聲說道:“你別惹火了老二,他要是生氣,脾氣一點不比我差。”


    並且二弟與弟妹之間的感情本就不深,經過前陣子這個事情。


    他倆才剛有緩和的跡象,若是因為他們今天到部隊探望,鬧得不愉快,恐怕弟妹會生氣。


    所以說,韓庭彰是了解的,弟弟生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惹惱了弟妹。


    弟妹要是不高興鬧離婚……


    他們一行人走進村裏,遠遠的就看到了王紫如坐在楊家院壩,幫楊老頭一起撕著玉米外麵的那層厚厚的皮,褲腿上都沾著玉米須。


    實在不像一個養尊處優的軍嫂。


    韓庭彰遠遠便是喊了一聲:“弟妹!”


    又看到寶兒和傅季秋趴在水晶邊上玩耍,他這個當大伯的臉上頓時溢滿了親切的笑容,“寶兒!大伯來了喲。”


    “大伯!”寶兒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小臉蛋扭頭一看,果然看到了跟在爸爸身後進村來的大伯。


    小萌寶那小身板兒連忙離開水井邊上的木蓋子。


    急急忙忙迎接了上去,直接撲進了大伯的寬厚懷抱。


    “寶兒,是不是見到大伯很開心呀?”韓庭彰特別喜歡大侄子,也沒當他是二弟的兒子,跟自己的兒子那般看待。


    “嗯,開心。”


    寶兒笑眯眯的說著,一雙明亮的眼睛不由地盯著夏雲舒。


    上次,他遠遠地看到這個阿姨坐在軍車裏麵,喊著他的名字,今天,她為什麽不叫他名字了呢?


    王紫如手裏的動作並沒停下來,迴頭衝著走過來的一行人笑著打招唿。


    視線從韓庭彰挺拔的身軀上麵掠過,落在了夏雲舒身上。


    可能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今天所見到的夏雲舒,應是夏家千金沒錯,那凜然的目光,盯著她直勾勾,看得不轉眼的表情是那麽明顯。


    “紫如!”韓隨境那筆挺身姿閃入了妻子的視野,肩寬腿長的他徑直走到妻子麵前,“白當家說,想帶你迴騰衝,我考慮到你一個人,路途遙遠,我想讓他迴家把他哥弄到這邊來,你說呢?”


    若是依著韓隨境的淩冽性子,是絕對不會答應別的男人帶走他的媳婦。


    可他媳婦並非常人。


    這件事,用夏雲舒的話來說,還得妻子自己決定。


    夏雲舒一雙眼睛逐漸睜大,總覺得眼前這個幹著農家粗活的小媳婦,給她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


    隻是她確實想不起來,她們到底何時見過麵。


    “你就是韓隨境的妻子嗎?”她吞了吞口水,緩步走近問道。


    “嗯,夏姑娘是吧?”


    聞言,韓隨境與抱著大侄子的挺拔男人亦是神情輕頓,這……裝的也太像了。


    王紫如把撕掉外皮的玉米棒子丟到旁邊曬著,起身,拍著身上沾著的玉米須,抬頭衝著夏雲舒笑了笑,“以前從來沒有聽庭彰大哥說過有交往女朋友,這次,總算是帶來給我們見到了。”


    “哎呀!他這個人就是這個樣子……”夏雲舒扭捏了一下,有些害羞的瞟了韓庭彰一眼。


    “對了,我還不知道夏姑娘的全名呢,還有,你們是在哪裏認識的?我突然有點好奇,你們兩個到底是誰先挑明那一層關係的呢?”


    韓家兩兄弟二臉懵圈。


    要不是他們事先了解王紫如,還會被她騙倒。


    夏雲舒先前對王紫如的不樂意,瞬間消失無影,走過來,雖然很害臊當眾說他們的戀愛,不過,看在王紫如確實想知道,她拉著王紫如的手,“走,我們去屋簷下坐著說話。”


    楊老太看到家裏來了這麽多客人,連忙去屋裏泡茶。


    坐在院子裏麵撕玉米皮的楊老頭也趕忙起身,去屋裏搬了一條高板凳出來,請韓庭彰兩兄弟坐下說話。


    白品蘅哪裏想聽他們韓家人拉家常,走到屋簷下,語氣急躁的拜托道:


    “紫如同誌,能不能麻煩你跑一趟騰衝,我哥真的沒辦法弄這麽遠送到這邊……”


    韓隨境正想替妻子拒絕。


    卻聽到妻子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一邊聽著夏雲舒聊他們的戀情,隨口問了句:“你迴騰衝經過昆市嗎?”


    “啊?”白品蘅沒有明白過來,過了幾秒才趕忙點頭,“要經過市區!我還買的一些東西,得帶迴騰衝。”


    “明天一早,你到部隊來接我。”


    聽說白老師迴騰衝,會經過昆市,王紫如語氣淡漠吩咐道。


    去騰衝之前,她肯定要迴昆市,順道去段家打一聲招唿,至少讓段綏禮知道,他們與白家有了一些業務往來。


    否則,以段家與白家這麽多年的僵持關係,白騰鎮的煤廠又是禍根!


    韓隨境站在屋簷下的院子裏麵,暖陽下,都顯得黯然失色。


    所以白品蘅也感覺到了一些什麽異狀,急忙迴頭看了看韓隨境,“那韓兵團你明天一起去騰衝嗎?”


    韓庭彰俊朗帥氣的臉龐,眸色漸漸深邃,“這樣吧,既然弟妹體恤白凜宴,就讓韓棣行跟著去一趟騰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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