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隨境僵在那裏,哪怕是他明明可以撒謊,也能感覺到內心的抵觸情緒。


    他閉上眼睛,極深極深地吸了口氣。


    半晌,他臉色蒼白道:“小叔,我沒有與紫如之外的任何女子處過對象,不過,有件事小叔可能不知道,夏雲舒這幾年跟我哥走的近是事實。”


    “韓庭彰跟夏雲舒談過?”段綏禮異常震驚。


    雖然他經常去上京,與韓庭彰之間關係交好,但還是頭迴聽說韓庭彰與夏家姑娘談對象這事。


    恐怕連段硯直這個粗糙的漢子,經常去上京開會,與韓庭彰見麵都沒瞧出來吧。


    韓隨境低垂著臉,眸光黯淡,“目前他們之間應該沒有談了,不過這些事情我並不是十分清楚。”


    “嗯,我明白了,那你還見夏雲舒嗎?她為了見你,會不會是想和你說韓庭彰?”


    “……小叔,我不想見她!”韓隨境斬釘截鐵的拒絕和夏雲舒見麵,自嘲的笑笑,“另外,這件事,我不希望紫如知道。”


    段綏禮挑眉,眸光一斜,望了一眼樓下的方向,“你害怕什麽?你和她又沒有關係,即使紫如知道你們見麵,也不會想其他女子那般不明事理跟你鬧。”


    “小叔,我這裏還忙著,沒事我先去忙?”


    “嗯。”段綏禮聽著電話那邊傳來的嘟嘟聲,遲疑了一會才把話筒放迴電話機。


    他總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既然是韓庭彰談過的對象,韓隨境這個當弟弟的還怕什麽?


    思來想去,這件事到讓他無心工作。


    段綏禮匆匆下樓,徑直去醫院,到了醫院,把陪護的另一個侄子打發出去給段硯直買煙,然後輕描淡寫的把夏雲舒這事說給大侄子聽。


    “夏雲舒想見韓隨境?!”不出段綏禮的預料,大侄子眼皮子一瞪,糙嗓門中氣十足的問:“她跟韓庭彰談戀愛,莫不是為了追韓隨境?”


    “你這腦袋真是一團漿糊。”段綏禮扶額,一臉黑線,這都什麽跟什麽,夏雲舒即使想通過韓隨境與韓庭彰聯係,也定然不會是那種急迫的樣子。


    “哼,”段硯直冷哼了一聲,十分不屑的口吻說道:“韓庭彰那狗崽子有幾個姑娘看得上他?他這輩子也沒指望了,跟我一樣打光棍的命。”


    段綏禮腦中斟酌著夏雲舒與韓庭彰,韓隨境,三人之間的真正關係,絕對不會是當哥哥的幫弟弟打掩護這樣簡單。


    這一點,他還是相信韓隨境。


    垂眸,段綏禮若有所思的盯著大侄子。


    “那你說,這個忙,我還幫嗎?”


    段硯直眼神焦灼的撇眸,望著小叔等待的樣子,心頭有些替王紫如不值,“女人都喜歡吃醋!他倆這才結婚幾天,你弄個姑娘去跟韓隨境見麵,寶兒媽會怎麽想?”


    肯定會胡思亂想,以為他們以前有什麽故事!


    “韓家的事情,咱別管。”段硯直棱角分明的臉龐轉過去,有些泄氣的說。


    不過,一想到韓庭彰與夏雲舒談過對象,下一瞬,段硯直一臉興味看熱鬧的意思,“這就精彩了,我應該給韓庭彰打電話問候問候,失戀的滋味肯定很美妙。”


    “你沒見過夏家姑娘,所以才會這麽以為,等你見了她,可能沒心情嘲笑韓庭彰。”


    “怎麽說?”段硯直鋒銳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思索了一會,“我記得,年初,我和韓隨境一起去上京開會,好像還見過夏雲舒呢。怎麽,聽你這個口氣,韓庭彰看不上以前的對象了?”


    段綏禮與大侄子之間無話不談,便把自己所見簡略告訴他。


    “夏雲舒生病了?照你說的,人都瘦到脫型,難道是夏家知道自己姑娘得了絕症,急著給她找個婆家安葬後事?!“這般猜想著,段硯直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夏家兩口子的心思也太可怕了!”


    “或許是夏國望的主意!你也曉得,夏國望跟韓庭彰這麽多年不對盤,他侄女住在家裏,這麽長時間,每天跟誰見過,做過些什麽,他還看不出一點蛛絲馬跡?”


    瞧著段硯直,一臉“我沒猜錯”的神色。


    距離昆市一百多公裏外的深山特種部隊,訓練場上的操練聲此起彼伏。


    韓隨境挺拔身影立在窗前,望向窗外操練場上密密麻麻的身影,視野逐漸模糊。


    他萬萬沒想到,夏雲舒居然在段綏禮麵前明目張膽的說,想見他!


    他們有什麽好見麵的?!


    要不是有大哥與她談戀愛這層關係,他都不可能與夏雲舒認識。


    傍晚,韓隨境忙完當天的重要工作,步履急促的迴到家屬院,剛走到五樓,隻見妻子和別家軍嫂一樣,也站在自家門外的走廊裏麵,給一家人準備晚飯。


    她看起來是那麽溫婉嫻靜,一邊和隔壁鄰居家的軍嫂說話,卻很認真的弄飯。


    王紫如下午去村裏和幾個莊稼漢說了說種田的一些想法,並讓他們準備,第二天早上大家一起到村裏播種,所以這會兒心情好,聲音自然也輕快。


    看到男人下班迴來吃飯,王紫如抬頭看了看男人,“餓了吧?再等個十分鍾就可以開飯啦。”


    “嗯!”韓隨境走到自家門外,目光看向鍋裏正在煎的土豆絲餅,金黃可口,眼看著快要熟了。


    屋裏,兩個小萌寶趴在藤椅上麵,嘰嘰喳喳看小人書。


    “爸爸!你可迴來啦。”寶兒看到爸爸的時候,心情比他媽媽還要燦爛,急忙招手,“你快進來,我可以給你講故事了哦。”


    傅季秋和寶兒爭著給韓隨境講故事。


    “吃了晚飯,我要考考你們兩個,看誰的故事講得更好聽,現在你們先準備準備。”韓隨境進了客廳,坐下時,雙手接住兩個小萌寶,煞有介事的說。


    “為什麽要等到吃了飯才講故事?”寶兒小眉頭蹙起。


    “你看,媽媽都擺好飯桌了,吃飯的時候,咱們就安靜吃飯,”韓隨境扭頭看向飯桌,桌上擺著幾盤菜,番茄炒雞蛋,五花肉炒豆角,涼拌黃瓜,全是村裏摘迴來的新鮮蔬菜。


    看著十分可口清爽。


    “坐下,等媽媽把土豆絲餅煎好端進來,咱們就開始吃飯;那麽現在呢,咱們乖乖等著媽媽做菜。”韓隨境耐心的安撫兩個孩子。


    客廳裏麵,一幅父慈子孝的溫馨畫麵。


    門外,王紫如好奇地看了男人一眼,見他目光柔和,話語又親切,一時也喜歡上如今家裏這種輕鬆的氛圍,等到鍋裏的土豆絲餅煎至兩麵焦黃。


    用搪瓷盤裝了滿滿一盤土豆絲餅,送進客廳,放在兩個孩子麵前。


    “開飯咯。”


    兩個孩子乖巧的端坐在小椅子上,連忙拿起筷子,不約而同去夾土豆絲餅。


    抬眸望著妻子,直到她落座,韓隨境才拿起筷子,俊逸的臉上看不出一點異樣,他端起一碗蔬菜粥,自嘲似的勉強彎了一下嘴角,低頭吃飯。


    家屬院,各家各戶都傳出軍嫂們喊自家娃迴家吃飯的聲音。


    王紫如邊吃飯,睇了一眼兩個孩子,“吃過飯,你們兩個下樓稍微玩兒一會,就迴來洗澡哦。”


    “好的,媽媽。”寶兒從善如流的迴答。


    傅季秋比較悶,小小少年一向不愛講話,悶頭吃飯。


    王紫如見傅季秋不怎麽夾遠處的菜,不動聲色的把一盤五花肉移到了他麵前,叮囑道:“傅季秋,多吃點肉。”


    “哦。”傅季秋悶悶的點頭。


    “晚上你們兩個洗完澡,就不要再出去了,我空了教你們認琴譜。”


    “爸爸,咱們把家裏的鋼琴搬過來吧!以後,我和傅季秋就可以在這裏練鋼琴了喲。”寶兒突發奇想的說。


    小臉蛋盛滿了希冀,看著爸爸。


    韓隨境姿態放鬆,迎上了兒子滿懷希冀的小臉蛋兒,好笑的說:“咱們住在家屬院,房子比較小,根本沒有地方擺那麽大的鋼琴。”


    “爸爸你的辦公室可以嗎?”


    王紫如紅唇輕抿,忍不住出聲,“寶兒!別為難爸爸,爸爸的辦公室是給部隊給他工作的場所,不可以擺放咱們家裏的私人物品,你和傅季秋想學鋼琴,從現在開始,每天練琴譜。”


    “以後爸爸工作不那麽忙的時候,周末帶你迴昆市,媽媽再教你們彈琴。”


    寶兒低下頭,食不知味地嚼著菜:“好吧。”


    夜深人靜地時候,韓隨境帶著兩個娃洗完澡,把他們弄到床上睡著了才轉身出來。


    王紫如洗完澡便進了小書房,膝蓋上放著一本書,手托腮,聽得男人走進來的動靜,她濃密的眼睫動了動,卻沒抬眸瞧他。


    而韓隨境也沒打擾妻子,走到寫字台後邊坐下。


    靠著椅子,順手從旁邊書櫃裏麵隨便取了一本書下來,懶洋洋的翻著。


    窗外,偶爾傳來幾聲隔壁那棟家屬樓士兵們製造出來的雜音。


    一個鍾頭過去了,韓隨境根本無心去看手上的書,眼神濃鬱的盯著妻子悄然端詳。


    有點奇怪她到底在看什麽,竟是如此著迷。


    他哪裏見過妻子如此清灩專注的小女兒姿態,不由看呆了。


    驀地,好似感應到了男人頻頻投遞過來的視線,王紫如抬起臉頰,烏黑眼眸望向咫尺之遙的丈夫,細白的臉微微泛紅,“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韓隨境臉上帶著小委屈,嘴巴裏麵哼唧了一聲,撒嬌道:“我進來書房一個鍾頭了,你都沒看我。”


    手裏的書隨意丟到寫字台上,他坐在椅子上朝她伸手。


    王紫如嘴角輕輕上翹,隨即貝齒咬唇,垂眸輕笑一下,起身走過去,卻被男人一把按在了腿上坐著。


    “我還是不是你的寶貝?!”他仰靠在椅子上,雙臂環住妻子壓下來的嬌軟身軀,臉龐埋在她身上,輕輕地吸了吸她身上散發著的洗頭膏香氣。


    “你都是我的老寶貝啦。”


    “真的呀?”


    小兩口膩歪在一起,親親熱熱,無人打擾的二人世界,難得這般愜意。


    他的手溫熱有力,緊緊地圈住她,王紫如被男人咬了咬,抬頭,見他揚起臉,眼神迷離,朝他笑道:“你要這麽看著我到幾時?再不去睡覺,天都要亮了。”


    “現在就去睡覺。”


    韓隨境輕輕鬆鬆抱著妻子走出小書房,闖入了昏暗的小房間,還沒來得及鎖門。


    房門居然從外麵被推開,寶兒揉著眼睛出現在門外。


    “媽媽,你叫我做什麽呀?”


    韓隨境倏地迴頭,看向站在門外的兒子,不解的問:“媽媽都睡著了,怎麽會叫你?快迴去睡。”


    “可是我剛剛睡著了做夢,明明聽見媽媽在叫我,她還問我在哪裏呢。”小家夥揉著眼睛,一副迷迷糊糊的小模樣。


    聞言,一抹濃重的震撼,逐漸在韓隨境心底擴散。


    王紫如杏眸在黑暗中逐漸睜大,低聲說了句,“這孩子是不是白天嚇倒了,晚上做噩夢了嗎?


    她趕忙起來,走出去,抱起兒子,使勁在孩子額角啄了三下,“不怕啊,媽媽在家呢。”


    “可是我好像覺得媽媽不在家……”寶兒狐疑的望著媽媽,然後又靠在媽媽懷裏睡覺。


    韓隨境眼中早已沒了情欲,跟著走進兒子的小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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