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玄關換拖鞋,段硯直鋒銳眸光已經看出小叔家有客人。


    段綏禮一見大侄子大大咧咧的模樣,一手插在西褲的褲兜,探究的目光看向大侄子,“你這時候迴來做什麽?”


    難不成韓隨境前腳剛去特種部隊,他這就等不及要過來搶媳婦!


    親眼看到小媳婦安然無恙的坐在客廳幫爺爺紮針,段硯直低笑了幾聲,“你這話說的,我迴家還得翻黃曆嗎?”


    段綏禮一眼看出大侄子迴來是盯著小媳婦,當著外人麵便也沒調侃他。


    這邊,秦五異常興奮,有機會與段家長孫麵對麵交談,那可是花多少錢都買不到的機會!


    如若將來他在昆市生意做的大,或許還得仰仗段家這層關係。


    心思轉動之間,一個念頭便從秦五的心頭掠過。


    他那臉上頓時揚起了猶如見到了親人的熱情笑容,“原來是段司令迴家來了,司令你好,我是秦五……”


    絲毫沒有搭理陌生中年人的意思,段硯直頎長身影已經走進了客廳。


    “段硯直你可終於迴來了!我還想著讓你迴來一起吃午飯呢。”段老比秦五還要興奮,忙朝大孫子招手。


    這可是天賜良機啊。


    段硯直目光明晃晃的盯著小媳婦,“你沒事吧?”


    “嗬嗬,是司令啊,昨天還得謝謝你呢。”王紫如莫名有點尷尬,昨天那種時候,竟然被他聽了個完整。


    這讓她好像一點秘密都沒有了。


    “謝我做什麽?”段硯直眸光頓了頓,嘴角微不可察地輕勾一下,“韓隨境也去了特種部隊,這段時間你帶上孩子搬過來住吧,省的住旅館,不是碰到段煙緋,就是韓院長兩口子。”


    “不礙事,我惹不起他們還躲不起嗎?”王紫如笑著擺手,波瀾不驚的把銀針放迴布包的遠處,然後裹起來。


    段綏禮摸了摸鼻子,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想來大侄子這是想趁這個難得的機會把人帶迴家。


    秦五雖然不認識這位樣貌絕美的女子,不過他多少還是有點眼力見。


    瞧出了段綏禮對她格外禮遇。


    段家長孫對她亦是格外關照,所以他立刻會意,接著方才的話題:“呃,到時還望姑娘閃光去參加我的舞廳開業。”


    “秦老板您客氣啦!”王紫如迴頭,眸光將秦五稍稍打量了一遍,見段綏禮還沒有出去送客的意思,“段先生還有什麽吩咐嗎?”


    “吩咐不敢,”段綏禮輕笑,轉眸指向東邊客廳擺放著的鋼琴,“聽段硯直說,上次你們在九師的文藝匯演,部隊出的節目都是你獨自譜曲作詞,能不能彈一曲給我們聽一聽?”


    王紫如眼神稍稍閃動了一下,緊接著一陣輕笑出聲:“獻醜了。”


    頓時,秦五眼眸一驚,這姑娘還會彈鋼琴?!


    既然會彈琴,必定懂五線譜。


    段老整個人都興奮了,搖了搖脖子和手臂,從沙發裏麵起身,笑眯眯的說道:“紫如同誌,今天給我們彈一首不同的曲子。”


    “爺爺,你這胃口還挺刁的嘛。”王紫如取笑了一番,起身走向鋼琴。


    段硯直沒好氣瞅了自個爺爺幾眼,心說你這是刁難人家啊。


    接收到大孫子翻來的白眼,段老原本就是大嗓門兒,此時跟著王紫如朝著那架大鋼琴走了過去,更是底氣十足,多了幾分得意。


    “也不用太複雜的曲子,給我們彈一首兒歌就行。”


    段硯直忍不住嘴裏哧了一聲,點燃一根煙,看向小叔,“今天不忙啊?”


    “誰說不忙?我忙著呐。”段綏禮猶豫著是坐下,還是上樓,正在猶疑不定,側目望向那邊,隻見光影半明半暗的地方,琴蓋被輕輕支起。


    隻消看一眼她的動作,段綏禮探究的眸光下意識凝定。


    段硯直嘴裏緩緩吐出煙霧,跟著走過去觀看小媳婦彈琴,心裏很開心,本就是給她買的鋼琴,看來她很喜歡。


    走近,他瞥著小媳婦端坐在琴凳上的姿勢,挺直的脊背格外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段硯直緩緩走近鋼琴,一手撐在鋼琴上方,似笑非笑的注視著她雙手放在黑白琴鍵上方。


    頓時,客廳內響起了悅耳動聽的琴音。


    王紫如彈奏的是一首兒歌:“蟲兒飛。”


    窗外日光如輕柔如同紗幔,靜靜灑落在那架漆黑發亮的鋼琴上,也籠罩在她身上。


    隨著她十指靈動地跳躍,溫柔、略帶憂鬱傷感的琴音從指尖傾瀉而出,仿佛是在輕輕撫摸著聽眾的心房,用細膩的音色來表達情感,非常動聽,總是會有溫暖的感覺。


    但不知怎麽的,段硯直聽著聽著,莫名的有些傷感想要流淚。


    段老站在鋼琴旁,雙手背在身後,早已沉浸在這一刻美妙動聽的鋼琴聲中。


    一曲終了。


    客廳內幾個人全都神情呆滯。


    還是秦五率先迴過神,連忙拍手鼓掌,“彈的真好聽!這是什麽曲子,聽著讓人溫暖,但是又有一股莫名傷感的味道。”


    王紫如迴頭,輕笑道:“這個是一首兒歌,給我兒子唱的。”


    “還有歌詞呀?”


    “有。”


    “……”秦五感覺自己可能遇到了極有音樂天賦的姑娘,連忙走過去,盛情邀請她去舞廳幫他看看。


    又聽說王紫如最近住在皇後旅館,正好也是太和街,秦五極力邀請。


    段綏禮見狀,走過去搭話:“沒事,紫如你要是有時間就過去幫他瞅一眼沒時間就算了。”


    “那我什麽時候去瞄一眼。”既然段綏禮都開口了,她也不好拒絕。


    送走秦五,段家人迴到客廳坐下。


    段老拉著紫如同誌,“你什麽時候讓寶兒唱給我們聽。這首歌聽著有種憂傷的感覺,不知道我體會的對不對?”


    “嗯,是有點吧。”王紫如點頭,琢磨片刻,“迴頭我去幼兒園看看,若是他們幼兒園有鋼琴,我去教孩子們唱這首兒歌,這首歌要孩子們一起合唱才有那種觸動人心的感覺。”


    “這個主意不錯。”


    段硯直斜靠在椅子上,靜靜地注視著對麵,眼中仿佛有千言萬語。


    細細觀察,她氣場篤定,麵相大氣,舒展,溫柔但毫無唯唯諾諾,這明顯是一個獨立、有主見、沒人可以輕視或者拿捏到的女子。


    不多時,段綏禮拿著定做的塑料瓶子,和一瓶高原湖鹽迴到客廳。


    轉眸,凝視著對麵爽朗笑臉的目光緩緩看向小叔。


    段硯直徐徐地開了口:“你這些都是衝洗鼻子的?”


    “對!上次紫如說用海鹽,不過正好我們商隊經過高原鹽湖,便讓他們帶了一瓶迴來,先用用看情況。”段綏禮把拿來的這些東西全部放在麵前的茶幾上,示意道:“是這些東西麽?”


    “瓶子做的還不錯。”王紫如拿起塑料瓶子,翻轉了檢查底部的出氣孔,這個年代已經算是非常高的工藝。


    她又拿起那瓶湖鹽,打開瓶蓋,用手指沾了一點,舔著鹽味,“好鹹。最好是海鹽,因為海鹽經過提煉之後,能去除碘。”


    轉頭看向段綏禮,隻見他的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一瓶海鹽,得用幾個月。”


    王紫如說著起身去找了個塑料盆子,手裏還拿著一塊濕毛巾。


    保姆跟著她一起迴到客廳,手裏還裝了一瓢溫熱的清水和小勺。


    與段綏禮並排而坐,王紫如兌了一瓶大約500ml的淡鹽水拿給他,“像這樣,把瓶子倒過來衝洗鼻子,衝洗的時候,你用嘴巴唿吸,洗完你會感覺兩個鼻孔非常唿吸通暢,特別舒服。”


    段綏禮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手上的動作,接過兌的一瓶淡鹽水。


    照著王紫如所說的方法,將衝鼻器的頭塞到一個鼻孔,捏了捏軟膠瓶子,不出兩秒的工夫,他感覺一股溫熱的水流從鼻腔裏麵緩緩流過。


    唰得一聲,從另一個鼻孔流出來。


    王紫如趕忙蹲在旁邊,雙手拿著盆子幫他接住。


    隨著衝洗的時間流逝,鼻孔裏麵的髒東西也全被衝洗出來。


    直到捏著變空了的瓶子,段綏禮這才把衝鼻器從鼻孔裏麵取下來。


    王紫如順手將濕毛巾塞到他手中,“擦一擦鼻子,今後你可以利用早晚洗漱的時間,把淡鹽水兌好,站在洗手台旁邊衝洗,方便洗手洗鼻子外麵。”


    “……”段綏禮一向不會在外人麵前清理鼻子,硬著頭皮,點頭。


    段硯直看得目光都直愣愣的,這也太親昵了點吧。


    雖然是在幫小叔洗鼻子…


    不經意間,王紫如迴頭看向坐在另一邊椅子上的男子,那人坐在沙發上,手裏夾著的煙彈了彈煙灰,裝作飲茶。


    段老雙手背在身後,遠不遠的看到小兒子洗完鼻子,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忍不住出聲問:“洗完是不是舒服多了?”


    “嗯,洗完鼻子,感覺鼻孔唿吸都是暢通無阻的,特別的神清氣爽。”說著段綏禮朝著王紫如笑了笑,“還是紫如聰明。”


    頓了頓,他問道:“這個辦法可以在我們自家的藥鋪推廣吧?”


    “當然可行,價錢嘛,您可以根據成本來定。”


    段綏禮拿著濕毛巾擦了擦鼻孔流出來的水,狀若思索,“今天你有時間吧?”


    “啊?”


    “待會兒隨我去書房,給你說一說這次去南方幾個城市考察的情況……”


    “哦。”


    另一邊椅子上,段硯直嘴裏緩緩唿出一口煙,似乎沒他什麽事兒了呀。


    段老注意到大孫子一雙眼睛都盯著對麵,假裝咳嗽了兩聲,“段硯直你怎麽不迴部隊上班?”


    “不是!”段硯直整個人瞬間炸毛了,拍著沙發扶手,“我難得迴家一趟,臭老頭你還趕我走啊,吃你一頓午飯能給你吃窮還是怎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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