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段司令直接迴到了家屬院的家中。


    邁進家門,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上樓去了書房,走進書房,便給大理本家打去一通電話。


    接電話的是在段家做了大半輩子管事的馮叔,接到段家長孫的電話,戰戰兢兢地詢問:“不知司令打電話迴來是有什麽事情吩咐?”


    “去叫段夫人接電話,就說我有事吩咐。”


    幽靜的書房內,段司令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雙眼隨意地望向窗外灰暗的天色,臉色沒什麽變化,看起來無波無瀾。


    馮管事一向懼怕段家這位尊神,客氣的應了一句,便擱下電話忙去叫段夫人。


    自從前段時間去了一趟雄區,迴到大理後被小叔子禁足內院,段夫人整個人都蔫了,突然聽說段家那個暴君有事吩咐,當下便是嚇得哆嗦。


    “這混賬還嫌我不夠慘呀?”段夫人直接拒絕去接電話,她覺得找她肯定沒好事,指使自個男人,“段硯直這麽久沒給本家打電話迴來,你去問問到底什麽事。”


    段父擺手,“他點名叫你,讓我去說什麽?”


    “夫人,司令還等著呐,咱們還是去聽聽他有什麽事情吩咐,如今九爺不在昆市,聽說去南方出差談生意了,想必司令要給你們兩位說他的婚事。”馮管事是知道司令那檔子事的,當下也是這般想著。


    “我都沒同意,他說哪門子的婚事?!”段夫人頓時又來勁了。


    段夫人一路罵罵咧咧的去接電話,嘴裏責怪自己中了小叔子的計謀,又哀歎自己白白活了這把歲數,竟被兒子拿捏。


    走進廳裏,接起電話時段夫人聲音都是顫抖的,“喂,段硯直啊?”


    “嗯,媽,給你說個事。”電話這邊,段司令聲音平鋪直敘的說道,“明天收拾一下,跟我爸去玉龍雪山避暑。”


    “避暑?!”段夫人沒搞懂這混賬什麽意思,眉頭狠狠皺起,“大理又不熱,我和你爸去玉龍那鬼地方幹什麽?去過冬嗎?”


    段硯直一雙大長腿隨意伸展著,夾著一支快要燃盡的煙,一口煙從涼薄的嘴唇緩緩吐出,姿態慵懶而冷酷。


    “管你們是去過冬還是避暑!總之,你們最近都不能待在大理。”


    “你是不是瘋了?不就是我罵了你喜歡的女人幾句,至於還把我和你爸趕到玉龍去住?你又不住大理!”段夫人說著眼睛頓時紅了,掐著手中的手帕,氣的恨不得大聲哭給暴君聽一聽。


    段硯直眼中打上了一層幽幽光澤,“明天,韓隨境父母要到昆市來看他,談他的婚事,如果不出我的預料,韓院長兩口子稍後肯定會去大理拜訪你們,談論段煙緋和韓隨境之間的婚事。懂我意思了麽?”


    “不懂!人家韓隨境父母來不來,跟我們住不住大理有什麽關係?合著他韓家的人來了大理,還不能到我們段家來?”


    對段夫人而言,若是自己閨女能嫁給像韓隨境那般優秀的年輕人,他們段家可是燒了高香。


    但這事,她也明白其中太複雜,結親一事不太可能了。


    “你說對了!今年不同往年,韓家老兩口要是這次跟你們見麵,以後你就沒我這個兒子。”段硯直手指輕彈著煙灰,態度淩厲,“明天給我去玉龍待個十天半月,他們不走,你們不許迴大理。”


    掛了電話,段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晌都沒轉過彎。


    不明白兒子這次為什麽手段如此淩厲,還管起了他妹妹的婚事!


    那天在雄區,她也親眼看到了韓庭彰的態度,那是一臉把王紫如當做弟媳婦護著呢,再說韓隨境還有個兒子了,段煙緋畢竟是大家閨秀,總不能嫁進婆家就當後媽。


    迴到房裏,段夫人便把兒子的意思轉告自個男人。


    段父背著雙手,沉吟半晌後問道:“段硯直說沒說他還娶不娶那個女的?”


    段夫人摸了摸後腦勺,一臉愁眉不展,腦子逐漸清明:“若是韓家老兩口始終不同意,韓隨境這婚肯定結不成!這樣一來,段硯直不是又有機會了?”


    “老九到底什麽意思?難道他讚成段硯直娶那個女的進門?”段父看向妻子。


    “我哪裏曉得呀!等老九出差迴到大理,你自己去問,我不想管這些事兒了,省的到時你兒子又罵我拆散他的好事。”段夫人揉著太陽穴,有氣無力的說,“收拾收拾,明天還是去玉龍吧。”


    本來他們大房與老九一起吃住,平常也是她管理家用等家事,可就因為她被小叔子算計,去了一趟雄區迴來,小叔子罰她不許再經手內宅之事。


    她這個段夫人成了個毫無用處的擺設。


    所以她必須借這個機會,跟兒子把關係修複修複,重掌段家內宅。


    傍晚,段綏禮家小洋樓飄蕩著歡聲笑語。


    當天在旅館提前下班後,段煙緋坐車急急忙忙去小叔家。


    她人還在小洋樓大門外邊聽到屋裏笑聲陣陣,“難道韓隨境真的過來看爺爺?”


    段煙緋從車裏出來,連忙整理了一番連衣裙,低頭看了看腳上穿著的新款式——中跟塑膠涼鞋,看了看停靠在庭院一角的吉普車,她記得韓隨境的車牌號。


    果然是韓隨境車,段煙緋臉頰嫣然一笑,大步走向小洋樓。


    推門走進屋,還在玄關,她故意高聲喊著:“爺爺!我來看你啦。”


    段老雙手背在身後,正在逗寶兒呢,聞聲看向玄關,見是孫女來了,問道:“你今天怎麽過來了?”


    “我哥說爺爺出院了在小叔這裏養身體,一直沒時間,今天還請了假才提前下班的呢。”在玄關換了一雙拖鞋,段煙緋拎著一隻女士小提包緩緩走進了客廳。


    果然看到韓隨境安靜地坐在沙發裏麵,知道她過來了,清俊秀逸的麵容微微看向她。


    段煙緋正欲揚起的小臉,在看到那個孩子的霎那,臉色一沉,“韓隨境!這個孩子怎麽也在小叔家玩兒?”


    客廳裏麵,寶兒雙手抱著一隻皮球,小臉一滯。


    他可是在村裏長大的孩子,從小就看村裏那些女人的臉色,小家夥也感受到了來自陌生阿姨的敵意,連忙跑迴爸爸麵前。


    段老無奈的搖了搖頭,滿眼寵溺的責怪道:“寶兒和他爸爸媽媽是這裏的貴客,這種話,是你一個大家閨秀該說的嗎?!你這丫頭還出國留學呢,隨境你不用在意……”


    被爺爺當眾斥責,段煙緋不以為意,撅著嘴,但並沒有駁爺爺的麵子。


    “……”韓隨境伸手摟住兒子害怕的小身板,微微一笑,教孩子道:“叫姑姑。”


    寶兒小身板側身靠在爸爸寬闊健壯的胸膛裏麵,一點不想喊姑姑。


    “嗬嗬,”段老看了看孫女陰沉沉的臉色,笑著說,“沒事,寶兒你不用害怕,你是應該叫段煙緋一聲姑姑。”


    “爺爺!韓隨境他什麽時候有這麽大個兒子的?難道你們都知道?”段煙緋恨不得衝過去一把將這個小孩子從韓隨境胸前扯出來,丟到外麵。


    段老搖頭:“隨境有兒子,還要通知你啊?”


    躺在爸爸胸膛的寶兒臉上露出一抹壞笑,說出話的語氣卻滿是小心翼翼,“姑姑生氣了嗎,爸爸??”


    低頭盯著兒子看了一會兒,韓隨境寬闊有力的肩膀輕抬,將兒子抱起來坐在他腿上,嗓音低低沉沉,“沒有。”


    段煙緋氣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質問韓隨境到底什麽時候有這個兒子的。


    灶屋,王紫如正在幫忙弄晚飯。


    隱約聽見外麵出現了一道女人很生氣的聲音,她好奇問道:“阿姨,外麵是誰來了?段先生的客人嗎?”


    “嘿嘿,”年過半百的保姆淡淡一笑,“好像是司令的妹妹段煙緋來了。”


    “段煙緋?就是喜歡韓隨境的那個段家姑娘?”


    保姆阿姨:“……”


    這話她可不敢亂說,段家的姑娘喜歡誰,不喜歡誰,跟他們這些做事的沒有一分錢的關係。


    王紫如炒好幾道家常菜,便是端著出去飯廳擺桌。


    客廳裏麵的幾個人聽到飯廳的動靜,全都齊齊看向了那邊。


    段煙緋也看到了王紫如,係著圍裙,手裏端著兩盤菜,好像跟這個家的人很熟一樣,還在幫忙做菜!!


    “爺爺!那個女的為什麽也在小叔家?”


    一旁的韓隨境,抱著兒子站起來,揣測著段煙緋突然來小叔家的目的,開口說:“寶兒媽媽最近在幫爺爺調理身體,今天順便做幾個菜給爺爺嚐一嚐。”


    “嗯,走,寶兒,我們去吃飯。”段老邀請小家夥和爸爸移步飯廳。


    段煙緋心裏更氣了,原本指望到小叔家來偶遇韓隨境,哪裏會想到竟然要忍受韓隨境一家三口。


    眾人移步飯廳,王紫如也看到了那天在旅館門口遇到的女人。


    假裝不認識,故意問段老:“爺爺,她是誰呀?”


    “爸爸說,她是姑姑。”寶兒連忙給媽媽介紹客人。


    “不要叫我姑姑!我是段家人,不是你的什麽姑姑!”段煙緋深深地吸了口氣,一臉兇狠得瞪著寶兒。


    王紫如淡瞥了對方一眼,跟著坐下時隨口道:“寶兒,既然人家不喜歡你喊她姑姑,今後再見到她,叫她一聲段小姐。”


    段煙緋氣的臉頰鐵青,眼睛看了看韓隨境和他口中的妻兒,突然想起了哥哥下午去皇後旅館包場一事,意味不明的問:“韓隨境,你們部隊最近是不是要開什麽機密的會議?”


    “你聽誰說的?”韓隨境反問。


    “下午我哥去過旅館,想不想知道他去做什麽了呢?”段煙緋突然覺得哥哥好像正在做一件跟韓隨境有關的秘密的事情,故作神秘的炫耀道。


    韓隨境與斜對麵的孩子媽媽對視一眼,眼睫半斂,“你有什麽事情就直說,怎麽還跟你哥一樣故弄玄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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