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某也感謝各位對小莊的照顧。”女人又道。


    最後,一桌人共舉杯。


    隻有莊未綢沒喝成。


    她的酒杯讓殷卻然取走。


    身體不好,酒倒是飲得痛快。


    莊未綢盯住女人手背上的淤痕,心裏的帳又多記一筆。


    殷卻然心定下來,這才意識到莊未綢在關注她的手。


    她視線落在別處,另一隻手不著痕跡地蓋住有淤青的手背。


    多少顯得有些心虛。


    後來,殷卻然以水代酒,眾人隨著她走,將酒桌文化統統摒棄,一頓飯吃得輕鬆又養胃。


    飯後,莊未綢跟著殷總一道離開。


    車子逐漸遠離飯店,莊未綢也不再維持表情管理。


    她怎麽會不明白殷卻然在飯局上對她的維護?


    替她喝酒,替她撐腰。


    日後,劇組裏不會有人敢為難她。


    這人還是和從前沒兩樣,事事為她考慮周全,說話做事滴水不漏。


    可對自己總是疏忽,尤其在身體上,完全不把健康當迴事。


    換個身份出現,陋習一點沒改。


    對此,莊未綢不準備再放任:“殷卻然,你手背怎麽迴事?”


    與此同時,女人也開口:“徐斯年喜歡你?”


    第65章 想念你-33


    莊未綢沒猶豫, 先迴她:“徐老師不想聯姻,在包間裏拿我當擋箭牌。”


    平日裏,徐斯年和她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沒有任何超過同事距離的聯繫。


    “她不喜歡我, 我對她也沒有任何曖昧的想法。”


    莊未綢沒有給女人胡思亂想的機會。


    她對女人還有諸多怨言, 但這不是她刻意引導殷卻然曲解她情感走向的理由。


    無論過去多少年,莊未綢都希望, 殷卻然在她這裏可以輕鬆明快, 不必費心思量該與她如何相處。


    她願意拿出自己全部的真誠,等殷卻然自己卸下心防。


    祝卻瑢大概不明白, 她的理解和體諒背後不是對殷卻然的遷就, 而是無法抑製的心疼。


    當年,那個人隱著麵目, 卻向她暴露本性的模樣,莊未綢至今記憶猶新。


    那或許是那個人此一生最低穀最迷茫的時刻。


    信念崩塌,叛逆期遲到,所有幼稚的脆弱的情緒反撲。


    一向不叫別人操心的姐姐, 在那段時間看似恣意暢快得沒了邊兒。


    可反常的行為背後, 是那人將無處訴說的痛與苦當做柴,一寸寸燃盡她矜貴清雅的靈魂。


    即便如此, 她還是守著自己的界,帶著自己被現實打壓得支離破碎的軀殼,迴到所謂的,屬於她的位置。


    那年肩頭的濕, 順著皮膚一路浸透莊未綢的心。


    如今, 將殷卻然與記憶裏的身影對上,莊未綢反而更懂她的辛苦。


    在別人那裏, 殷卻然是家族的掌權人,是行業的帶頭人,是可以為妹妹們遮風擋雨的姐姐。


    戴上麵具,活成眾人期望的模樣,周圍都是既得利益者,沒有誰會接受殷卻然隻做殷卻然。


    能者多勞,她就該卓犖超倫,不可嚮邇。


    她活該隻影孤形,孑然無依。


    憑什麽?!


    莊未綢都不必站在殷卻然角度去體會,就已經覺得委屈。


    別人莊未綢管不了,但在她這裏,不需要殷卻然患得患失,屈就妥協。


    哪怕……她們沒能走到一起。


    “想什麽呢?”女人的聲音喚迴莊未綢的思緒。


    莊未綢搖頭,湛然迴望:“你的迴答呢?”


    感情上的事都可以拋開,身體上的問題不容忽視。


    “別告訴我隻是調理。哪有調理天天紮針的?”莊未綢先一步堵女人的敷衍:“總得有個因由。”


    女人露出無奈的神色,“這事說來話長。”


    “我今天沒有拍攝。”莊未綢意思很明確,等她慢慢說。


    殷卻然斟酌片刻,把自己的病避重就輕地告訴莊未綢。


    “我得了一種罕見病。”


    “這種病,近幾年才有治療進展,我算是第一批嚐試的患者。”


    “畢竟手段還不成熟,摸著石頭過河,預後拉得比較長。”


    說到這,殷卻然趕忙補充:“沒有生命危險。”


    她說得很輕巧,莊未綢的眉心越擰越緊。


    女人的話,有時候得反著聽。


    沒有生命危險,指的是現在。隻是預後,還要一直打點滴。那之前呢?


    莊未綢不敢深想。


    “到底什麽病?”她刨根究底。


    殷卻然不準備告訴她,以調侃的方式迴避:“看在我今天主動喝苦瓜汁的份兒上,能不玩真心話了嗎?”


    她不肯說,莊未綢隻能自己揣摩。


    幾年前,r舊疾復發,從身到心都受創,之後才慢慢好起來。


    那段時間,那個人眼底的濁白久久不消,一點求生的意誌都沒有。


    莊未綢一度懷疑她得了絕症,現在迴想,也許不是妄斷。


    身旁傳來女人的嘆息,“不讓你問,你就自己胡思亂想?”


    莊未綢不以為意:“某人口風緊,我能有什麽辦法?”


    殷卻然笑著瞥她一眼,鬆了口:“還有什麽想問的?”


    病的名字,既然女人不願意講,莊未綢也沒抓著不放,換了另一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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