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廳裏,林落落有幾分迷茫。


    她放下窄裙的裙擺,左右張望,如迷路的小鹿輕盈透澈,有幾個無所事事的男人站在酒桌旁正在打量這滿會場的小姐太太,尋找下手目標。


    除了顧家邀請進來的人,每個人還能帶一位男伴或者女伴,這些人是混進來專門釣富婆的,看到林落落落單有人忍不住道:「那不是林家大小姐?她怎麽一個人站在那裏?」


    「這林家大小姐長得也不錯啊,看起來還挺單純的,就是不知道是真純還是假純了。」男人摸摸下巴說道:「你們去嗎?你們不去我就去了。」


    「她能看上你?」旁邊人奚落道:「聽說顧家和林家要聯姻了,顧大少你不會沒見過吧?人家不吃珍饈難道能看上你這山豬?」


    「細糠吃多了,偶爾也要換換粗糧嘛。」這男人倒是沒有生氣,笑眯眯地迴應,然後轉身拿起一杯紅酒,借著視線盲區把指甲蓋裏的藥粉抖了抖,還不放心地把整根手指伸進去攪了攪。


    張秋過來酒桌這裏放杯子,老師跟陸總會和了,她也能放下心來,借著放杯子的機會喘口氣。


    這些老油條們太能喝了,事不說事,先碰杯喝酒,要不是張秋替老師擋了擋酒,裴沁不知道會被灌多少杯酒。


    她坐在酒桌陰影處,旁邊暗色的簾子擋住了她的身影,站在酒桌前的人沒有看到她,她卻把他們說得話和男人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張秋心一緊,她拿起旁邊的杯子,看男人轉身要衝林落落走去,顧不得形象,急匆匆地小跑過去撞到了男人,手上的紅酒倒在男人的身上,染紅了男人的白襯衫,張秋順手打掉了男人手裏的酒,冷著麵說:「抱歉,撞到了你。」


    男人本來要生氣,但一看是個美女,頓時氣消了,但又看張秋穿著普通,心裏牙疼,他的藥啊!要搞上這個藥可不容易,榮華富貴繫於一身!


    想發火,又不敢,這人雖然穿著普通,但神態自若,說不定有什麽後招,能進來的人多少認識幾個達官顯貴,萬一是他不能對付的,那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男人嘴角抽搐,「沒事。」轉身迴去同伴那裏。


    張秋鬆了一口氣,見林落落正好沖她這邊走來,她嘴角揚起,原本繃緊的神色放鬆了,抬起手要打招唿:「落……」


    林落落穿過她,像是沒看到她,或是看到了也無關緊要,徑直向前走去,在她身後不遠處顧北辰正在陪客人,她急匆匆走過去抱怨道:「顧北辰我找了你好久!」


    聲音裏的不確信隻有林落落知道。


    白西裝粉領帶,沒錯吧?


    林落落抓住裙擺,心中有幾分忐忑。


    顧北辰訝異:「你不是和他們在一起嗎?」


    林落落放鬆了,露出了笑臉。


    「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這位是?」旁邊高胖的男人笑眯眯問道。


    顧北辰趕緊介紹:「這位是林落落,這是孫總。」


    「林家人?」孫玉恍然大悟,小情侶愛黏糊,他懂,體貼道:「賢侄我自己逛逛,你不用招唿我了,別讓林小姐久等。」


    顧北辰知道他誤會了,嘴唇繃緊,看了一眼林落落,林落落目光放在他肩上,眼內是熊熊燃燒的火苗。


    不成功便成仁!


    她一定要讓顧北辰討厭她!


    等到旁人走了,顧北辰問道:「你找我有事?」


    他低頭看著林落落,林落落今天踩了一雙高跟鞋,剛好到顧北辰肩膀,顧北辰低頭看她的樣子有幾分親昵,男帥女美,顧北辰又是全場的焦點,此時一位漂亮女孩站在他身旁,白色的西裝王子和盛裝出席的公主頓時引來不少打量的視線。


    「那是誰啊?剛才我看她追著顧家大少不放,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


    「我看你才是癩蛤蟆,那是林家大小姐,人家門當戶對。」


    「你怎麽罵人呢?」


    「我罵你怎麽啦?剛才就是你把我從顧家大少身旁擠掉的!罵得就是你!」


    「原來你才是癩蛤蟆!」


    「你說誰癩蛤蟆呢?」


    「說你呢!」


    張秋愣愣站在毫無風度可言,吵架的富家小姐旁邊,她看著林落落的方向捏緊拳頭,她知道林落落臉盲,認不出她是正常的,心裏卻依舊難受。


    認不出她,為什麽卻能認得顧北辰?


    心裏頭酸澀難耐,像她小時候偷吃了阿婆家門口的酸杏,胃裏的酸水咕嘟嘟地往外冒。


    張秋按住胃,有些想吐。


    剛才喝得那些酒,開始在她胃裏反酸。


    「張秋,你不舒服嗎?」裴沁走到這邊問道。


    張秋垂下眼,「我沒事,老師。」


    「你剛才是不是喝多了?」裴沁皺眉,「這邊有陸風在,不舒服就先迴去吧,陸風的助理在外麵,我讓她送你。」


    張秋沒有勉強,點點頭。


    或許離開才是對的。


    陸風站在旁邊給助理打了電話,助理小姐姐很快走進來,要帶張秋出去,這時會場的燈突然暗了,顧家家主,顧北辰的父親顧建業笑嗬嗬地站在話筒前說道:「謝謝大家賞臉光臨我們顧氏百年慶典。」


    「我們顧氏從百貨公司做到如今的顧氏房地產仰賴於大家的信賴,今天我們顧氏百年慶典,請大家吃好喝好!別得我就不多說了!」


    一個三米高的蛋糕推了過來,眾人往前簇擁,陸風的助理和張秋站住了腳,想要等一等再離開,現在走也太不給顧家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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