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吧……」林向東故作苦惱,「你要是再晚幾天醒來,咱爸就要重新考慮財產分配了,說不定咱家的產業都是我的了,生不逢時啊!」


    他故意說些俏皮話,想逗林落落笑。


    林落落艱難地揚起嘴角,笑得比哭得還難看。


    「哥……」她哽咽一句,說不出話了。


    明明是最親近的人,現在人就站在她麵前,她卻連他的樣子也看不清。


    「別怕,現在醫學這麽發達,總會有辦法的。」張秋的聲音也柔和插進,「都怪我,上次應該送你迴家的。」


    林落落眼睛無神地落在旁邊,她努力瞪大眼想看清張秋現在的樣子,對著她的臉龐卻依舊木訥,空蕩蕩眼裏是一團霧氣,張秋的美麗突然不見了。


    林落落纖細的手緊緊地抓住被子,漂亮的指骨都攥白了。


    張秋對上林落落的眼睛心中一緊。她靈動的雙眼裏像有黑暗在腐蝕,身周憂傷環繞,黑暗在吞噬她,讓她無法走出來。


    張秋猛然伸開雙臂抱住了林落落。


    林向東張大嘴。


    張秋不是一向不喜歡別人近她身的嗎?以前跟顧北辰待在一起,連顧北辰都落下不少嫌棄。


    張秋湊在林落落耳邊輕笑:「歡迎你迴來落落,我很想你。」然後若無其事的放開,正要整理衣袖,忽然聽到從身後傳來的聲音。


    「這位就是張秋吧?你是落落的朋友,謝謝你來看她。」林父開口了。


    張秋渾身僵硬地轉頭,艱難地打招唿:「叔叔阿姨你們好。」


    好朋友之間當然會互相擁抱,張秋告訴自己,她隻是在鼓勵林落落。


    再見到林落落父母前張秋毫不緊張,現在人突然站在她身後,她一下木了,尤其還被撞見她抱落落。


    張秋也不知自己在緊張什麽,心跳狂飆,不安分地在胸膛蹦迪,她臉很快紅了,好在大家都沒空關注她。


    林落落很快被一陣香風挾持,母親譚依抱住她擔心壞了。


    「你這死孩子,突然昏倒,還什麽也查不到,媽媽都要擔心死了。」


    林落落張嘴:「媽,我沒事了。」


    眼睛卻下意識看向張秋那邊,她剛才還在害怕自己怎麽突然就丟失了辨認人臉的能力,被張秋安慰後她放開了一些,能對著母親笑了。


    蒼白的小臉還透著幾分病弱,昏睡了兩天全靠流食挺著,林落落對母親撒嬌道:「我餓了,有東西吃嗎?」


    「當然有!」譚依擦擦眼淚,「這幾天你飯我都讓廚房做著,害怕你醒來餓了,做得都是好消化的食物,你爸還說我浪費糧食,這不就用上了。」


    譚依還抱著林落落不願意撒手,母親香香的懷抱同張秋的很不一樣,卻一樣讓林落落感到心安,她閉上眼安靜地抱了一會母親,心中的不安被驅散了不少。


    就算是認不出又怎樣?她身邊還有很愛她的家人。


    林向東同父親把飯盒打開,張秋和譚依一邊一個幫忙投喂,他倆走出去,父親此時才嚴肅道:「醫生剛才同你都說了什麽?你再同我說說。」


    病房裏此時歡聲笑語,林家的冬天終於過去。


    譚依看著張秋貼心照顧林落落的樣子很滿意,尤其這小姑娘長得還好,身上卻沒有一絲傲氣,很平易近人。


    以前她很擔心,因為家人的過度關注導致林落落很難交上同齡人朋友,沒想到在國外沒交上幾個知心朋友,迴來後卻交上了。


    譚依這是越看張秋越滿意,滿意就忍不住問東問西。


    張秋很得體的迴應了,對自己的家世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倒是林落落一直打岔,不想母親詢問到張秋的痛點。


    張秋年幼喪父,母親八歲時不慎掉水裏淹死,從此以後就同奶奶相依為命,奶奶今年也八十歲了,身家清白,沒什麽可談的,林落落全部知道。


    她還知道張秋自小成績就優異,原本能上更好的大學,是龍海大學開出了高額獎學金,以及四年學費全免的條件才吸引來了張秋,提前招錄。


    她的優秀有跡可循,她的品性也有目共睹。


    生長在淤泥裏,卻沒有活得憤世嫉俗,而是努力有規劃的過好自己的人生,長成了一顆青蔥嫩綠的小白楊。


    鬱鬱蔥蔥的讓林落落一眼就看到。


    譚依很喜歡張秋,忍不住開玩笑道:「我原來第一胎就想生女孩,沒想到生了林向東這個臭小子,要不這樣,張秋你做我幹女兒吧!以後諾諾也有姐姐了!」


    她是打著,如果張秋同意她就收了的主意,實在是遇到這麽好的閨女,讓她見獵心喜。


    張秋愣怔,下意識看向林落落,林落落嘴裏的食物還沒咀嚼完,就噴出一句話:「不行!」


    然後就把自己嗆住了。


    她喜歡的人怎麽能當自己的姐姐?就算是將來要成為一家人,也不應該是這樣進她家戶口本的!


    林落落別別扭扭不敢看張秋,怕自己的小心思無所遁形。


    張秋卻忙前忙後拍著她的背,又是遞水,又是拿紙的,早把譚依那句玩笑話拋到腦後,滿心滿眼隻有林落落。


    「小心點,別再嗆到了。」


    林落落呶呶嘴,譚依也嚇到了,不再提剛才的事。


    門又被推開,林父跟林向東剛又去仔細問了一遍醫生,心放下不少,但眉間還是藏著幾分不易辯察的陰霾。


    醫生說由於林落落昏睡的沒有原因,醒來也沒有跡象,醫院這邊能做的檢查,和手段都用過,隻能查出她腦電波異常,就算是在昏迷,腦電波也異常活躍,他們不排除林落落所患是昏睡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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