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總是理所當然的一意孤行,這才搞砸一切。


    岑棲聞聲?,眉眼顯露困惑問詢:「你?做錯什?麽?」


    「我、我不該不聽姐姐的教誨,更不該擅自以幫助的名義去?打擾旁人,這件事?就當是教訓吧,以後再也不……」如?果說柳櫻身體傷害的疼痛是一百分,那心理精神的傷害至少有九百九十九分,眼眸溫熱時,話語亦有些哽咽的說不下去?。


    這件事?足矣讓柳櫻以後再也不敢隨便釋放自己無知莽撞的好心。


    岑棲看著?女孩漆亮眸間凝聚閃爍淚水,才意識到她並不是原諒宮人,而是陷入深深的自責與懷疑。


    當初岑棲曾說一千道一萬的教誨,女孩固執的不肯聽信。


    可如?今女孩卻被旁人的傷害,而妥協退步,甚至在主動向自己道歉。


    這本是岑棲樂意見到的場麵?,可心裏卻怎麽都?高興不起來。


    「別哭。」岑棲指腹輕觸女孩眼角滑落的淚水,滾燙就像在灼燒自己的手?,隻得安撫出聲?,「我不再過問就是了。」


    柳櫻聞聲?,別扭的止住酸澀,鼻音略重的解釋道:「沒哭,傷口太疼了。」


    一定是美人姐姐總把自己當小孩看的緣故,所以才沒忍住眼淚,有點丟臉!


    岑棲看破不說破,視線落在怏怏不樂的女孩勉強堆砌的慘澹笑?容,暗想?絕不能就此放過那宮人。


    如?果不是她,往日總是沒心沒肺的女孩不會變的如?此脆弱傷心。


    早間飛雪飄落,西?苑宮人們顧自清掃院落積雪,沙沙聲?響不停。


    而此時地下昏暗冰庫裏卻是死寂沉默,宮人雙眼被蒙,整個人被懸空捆綁,耳間模糊聽見坐輪聲?迴響,緊張的不敢出聲?。


    岑棲停在台階之上,居高臨下的俯瞰蜷縮恐懼的宮人,一旁的宋管事?出聲?:「柳侍讀已經甦醒交代你?殘忍謀害手?段,必須嚴肅處置。」


    宮人麵?上布滿冰霜,鼻息之間滿是白霧,求饒哭泣道:「不是的,那隻是誤會!」


    「你?曾想?調到主殿辦事?,但?是她拒絕你?的請求,所以你?心生怨恨,才想?動手?謀害的吧。」岑棲觀望宮人虛假而可憐的模樣,難怪女孩會不設防,就連自己當初亦沒把她放在眼裏,誰想?竟會出如?此大的紕漏差錯!


    宮人聞聲?,一時陷入死寂,腦袋絕望低垂,情緒驟然轉變道:「是,她親手?毀了我的一切,眼看我受宮人冷落排擠,卻不願意幫我,所以她該死!」


    宋管事?見此宮人前後反差變化,心間亦是吃驚不已。


    岑棲眉目之間殺意洶湧出聲?:「你?以為浣洗衣物就能討好宮人們,可這樣隻不過是自願被宮人們奴役罷了,柳櫻她才是唯一想?幫你?的人,真是愚蠢至極!」


    宮人固執的不願相信出聲?:「不可能,她親眼看著?我在廊道被欺負,卻隻是視而不見,怎麽可能會真心幫我!」


    「從現在起每隔兩個時辰給她倒冷水結冰,而後再隔兩個時辰倒熱水解冰,如?此反覆,讓她體會寒冷刺骨的滋味。」


    「遵令。」


    岑棲探手?攏住身前雪白的狐裘外衣抵禦冰庫嚴寒,隨即不再去?看宮人絕望掙紮模樣。


    臘月裏的嚴寒不減,狂風暴雪席捲而來時,天地變色。


    年節臨近,宮廷院落到處張羅增添新氣象,紅燈高掛,西?苑亦比往日瞧著?熱鬧喜慶不少。


    宮廷府庫裏分發新衣用具,西?苑亦額外賞發新春禮錢,宮人們歡喜不已時,小屋榻上養傷的柳櫻,麵?色卻不大好。


    岑棲推動坐輪從外入內,眼見女孩興致怏怏,一時亦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得出聲?:「你?傷口還疼嗎?」


    縱使岑棲有心想?要安慰女孩,卻找不到合適的說法。


    畢竟自己以前曾多次批評她過於爛好人的做法,現下自是不好再出爾反爾。


    柳櫻唇角泛白,不敢亂動的應:「沒有先前疼了,姐姐別擔心。」


    「好。」岑棲看著?女孩安慰般的揚起嘴角,欲言又止,到底還是沒能說出口。


    平日裏多是女孩嘰嘰喳喳說不停,現下她突然如?此安靜乖巧,反倒顯得冷清侷促不少。


    不多時,岑棲出小屋,眉眼難得顯露無措,微嘆息。


    而小屋裏的柳櫻亦是心裏不好受,撒謊隱瞞美人姐姐是一,那宮人的精神打擊是二,相比之下,身體受到的傷害反倒都?沒那麽沉重。


    柳櫻覺得自己應該改變過去?的思想?方式,否則會很難在勾心鬥角的小說世界生存。


    到時非但?自己小命不保,還會拖累美人姐姐無故遭殃擔心。


    可人的心性哪裏是那麽容易改變,美人姐姐平日再溫柔和?善,可仍舊會把尊卑規矩習以為常。


    柳櫻亦不能在一朝一夕間改變自己所有的行為方式,才會陷入如?此窘迫苦悶的為難處境。


    午後湯藥送到小屋,一宮人上前服侍用藥。


    柳櫻到底不是小孩,實在不太習慣被人投餵照顧。


    先前答應美人姐姐,完全是感覺到美人姐姐的怒火,所以隻能配合的當個乖寶寶。


    「勞煩攙扶我坐起身喝藥吧?」柳櫻覺得自己用力可能會扯動傷口,所以連翻身都?不敢動。


    宮人聞聲?,便抬手?幫忙動作,而後移動軟枕疊放,遞上藥碗出聲?:「柳侍讀太客氣了,您大概不記得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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