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岑棲多年的習慣,越是生氣憤怒,越是熱切和善,對方瞧不出半點破綻,便會放鬆警惕,最終遭受一擊致命的攻擊。


    「嗯,姐姐先去忙吧。」可柳櫻並沒有因美人姐姐的關切而放鬆半分,反而愧疚的腦袋低垂,目光直直盯著腳下光滑平整的磚石,此時恨不得立即挖一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殿內一時寂靜無聲,岑棲壓低眉眼看向不知掩飾慌張的女孩,自顧收迴手,清潤嗓音夾雜不容察覺的冷意出聲:「好,你且隨從一道去看看吧。」


    看來女孩是打算隱瞞到底,岑棲自是不可能留一個內奸在身旁!


    柳櫻並未察覺危險的應:「是。」


    很快常黎推著輪椅入殿服侍,岑棲更衣入座,而後柳櫻隨從一道出西苑。


    烈日當空,午後宮人大多休息,宮道之中空蕩無人。


    宮人們抬著坐輪椅的美人姐姐,氣氛嚴肅凝重,柳櫻跟在一旁也不敢多言。


    隻是瞥見常黎悄悄去往別處宮道時,柳櫻忍不住心生好奇,莫非她是鬧肚子不成?


    不多時,另一方禦花園東側綠蔭樹林亭內裏,胡輕紅左顧右盼,麵色焦急,止不住嘀咕道:「奇怪,怎麽過時辰,還不來啊?」


    蟬鳴喧囂,花葉禁受不住火辣驕陽,大多有些蔫巴低垂。


    假山亭內柳櫻貓著嬌小身段乖巧守在坐輪一旁,視線瞥向沉靜如海的美人姐姐,而後遠遠觀望那方林間,心裏完全不清楚具體計劃。


    隻是這個距離未免離得太遠了吧。


    那方話語聲音是一句都聽不清,但凡有點近視,恐怕連看人都費勁呢。


    忽地另一處林間小道冒出身影,唐溪秀匆匆行進入亭內,細聲道:「方才路上突然耽誤了事,胡妹妹東西呢?」


    「我辦事唐姐姐放心吧!」胡輕紅從袖兜裏取出封皮遞到她掌心,「上迴說要把我調遣去芙清宮的事,怎麽樣?」


    唐溪秀神色微異,並不應答,而是探手解開封皮,欲檢查信封文章。


    可還未動作,忽地林間衝出數人,為首者隨即抓住胡輕紅唐溪秀兩人。


    「大膽,竟敢盜取宮中財物,帶走!」


    「辛總管,這一定是誤會,我們二人分別是西苑和芙清宮的侍讀,怎麽可能偷盜宮中財物?」唐溪秀暗自握緊手中物件,試圖斡旋出聲。


    「本總管是聖上欽點的內司主管,掌生殺大權,你們嘴上最好老實點,否則先杖罰一百!」辛總管輕蔑迴道,便安排手下搜身查證,順帶取下她們的令牌查驗身份。


    唐溪秀掌心的信封以及身側香囊亦被奪走,辛總管隨意翻看信封文章,而後掂量香囊份量出聲:「這是你的物件?」


    「是,此香囊還是二皇女賞賜的物件。」唐溪秀沉穩應答。


    語落,辛總管倒出香囊裏的光澤透亮的翡翠墜子,麵色懼變,斥責出聲:「好大的膽子,這正是前陣子大皇女宮院申報失竊的和田翡翠掛墜!」


    「不、辛管事這不是我幹的!」唐溪秀麵色大驚,眸間輾轉思索,「剛才來時有人撞了我,一定在那時被偷換香囊!」


    「放肆,二皇女向來是文雅大方之士,沒想身側竟然有你這等貪財之徒,現下出爾反爾,還死不承認,看來必須嚴懲!」辛總管隨即示意就地處罰。


    長棍紛紛落下,唐溪秀沒有先前鎮定從容,頓時慘叫連連。


    而胡輕紅見此怯懦跪伏一旁,平日裏雖是蠻橫,此刻卻不比唐溪秀冷靜,麵色發白一句話都不敢吱聲。


    棍棒聲不停,辛總管看向手中兩侍讀令牌的出身記錄,暗嘆犯黴頭,蹙眉出聲:「胡輕紅,你身上倒是幹淨,隻是這幾封文章你從何得來,又為何要私自交給芙清宮唐溪秀?」


    「我、我隻是……」


    「辛總管,怎麽了這事?」二皇女岑淮荌坐著抬架自林間趕來,目光落在挨打的唐溪秀,「如此重刑,未免太過了。」


    「奴才參見二皇女,這兩侍讀犯了偷盜,正在嚴懲查證。」辛總管跪伏叩拜應聲。


    二皇女麵色笑意淺淡應:「她們二人本是閨中舊友,其中恐怕有什麽誤會吧?」


    辛總管彎身低頭上前,虛偽假笑的應:「您的侍讀偷盜大皇女最喜愛的翡翠掛墜,現人贓並獲卻拒不承認,奴才如此處罰也是為您的名聲著想啊。」


    語落,二皇女神情驟然變化,笑意全無,目光落向趴在地麵的唐溪秀,掌心微緊握,狠斷道:「既然如此,那就將她杖斃處置吧。」


    「主子,真不是我!」唐溪秀不敢置信的掙紮出聲。


    辛總管連忙示意人捂住她的嘴出聲:「來人,趕緊亂棍處置,別髒了二皇女的眼!」


    「是!」


    林間棍棒聲不停,二皇女冷淡撇開目光,視線落在跪伏在地胡輕紅,遷怒出聲:「她,為何不處置?」


    「迴二皇女,方才棲親王身旁的常侍讀來內司申報丟失幾篇文章,所以這盜竊的侍讀需要押迴西苑處置。」辛總管並不想深究為何偷盜文章的西苑侍讀要秘密交與芙清宮侍讀,索性大事化小。


    「既然如此,辛總管去忙吧。」


    「多謝二皇女體量。」


    眼見二皇女等人離開,奄奄一息的唐溪秀絕望的趴在地麵,大片飛血濺落,不多時便沒了動靜。


    辛總管稍稍直起腰板,抬手撫平衣裳褶皺出聲:「真是不禁打,趕緊抬去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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