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就瘦,如今抱在懷裏,更是像羽毛一樣輕。


    雲恕說:「沒事的。」


    可這半點兒安慰不到周雲汐。


    她固執地抱著雲恕往外走。


    雲恕並不抗拒。


    醫院的檢查結果一切如常。


    被周雲汐挨個抓了好幾次壯丁的醫生們也麵麵相覷,又是無奈又是嘆息地扶額,最後派出一個代表來跟她傳達歉意。


    「這位女士真的很健康,偶爾發燒是正常的,又不是長期發燒不止。」


    周雲汐不耐煩地打斷他們:「我知道!可她的身體真的不對勁!她以前不是這麽容易生病的樣子!」


    「周小姐,這隻是您的個人想法。」


    醫生對她搖頭,「況且人的身體素質本來也會隨著年齡增長而下降。」


    周雲汐臉色很差:「可是——」


    「小汐。」雲恕對她輕輕搖頭,唇色仍舊蒼白,眸中滿是無奈。


    周雲汐定定地和她對視。


    她終於沒再為難醫生。


    醫生鬆了口氣,臨要走,又委婉地提醒道:「周小姐,如果您實在不願意相信科學的檢查結果,那我們這邊建議您也去六樓看看。」


    六樓,精神科的所在地。


    周雲汐抿了抿唇,冷淡地垂下了眸子。


    她又如何不知道醫生是在懷疑她有被害妄想症。


    可……她也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周雲汐挫敗地握住她的手,哀求道:「讓我死個痛快好不好?」


    雲恕貪戀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卻還是慢慢搖頭。


    「再等等、再等等。」


    「雲恕!」


    周雲汐的低吼聲在單人病房裏猛地炸響。


    她近乎失控地抓住了雲恕的肩膀,指尖幾乎要扣進她的血肉:「你到底還想瞞我到什麽時候?!你就真的什麽都不願意告訴我?!」


    雲恕毫無血色的臉頰微微揚起。


    她似乎並沒有感受到肩膀上的疼痛,甚至還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很快了。」


    她這樣說。


    周雲汐額頭青筋直跳。


    這樣語焉不詳的話語輕易就能挑動她的神經。


    可雲恕是病人,她不能對她發脾氣。


    周雲汐忍了又忍,直到唇瓣被咬出血色,她才定定地看了雲恕最後一眼,氣勢洶洶地轉身離開了病房。


    她拿一個虛弱到極點的雲恕沒辦法。


    可她又不能狠下心,真的不去管。


    圈子裏的人來來往往,但找來找去求來求去,最後能派上用場的也沒幾個。


    程白露將一個研究所的聯繫方式遞給她,嘆了口氣。


    「那個女孩兒出了什麽變故?讓你這麽著急?」


    周雲汐躊躇片刻,苦笑著搖頭。


    「……我也不知道。」


    程白露驚訝地重複道:「你不知道?」


    周雲汐閉上眼:「我……她的身份比較特殊,做了很多檢查都沒異樣,但我的直覺實在是太不對了,所以……」


    雲恕的身份太過荒謬,她也不知道要怎麽解釋。


    三言兩語的都說得雲裏霧裏。


    好在程白露也不是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她善解人意地點了點頭:「這研究所哪怕在全國都是頂尖的了,對各種疑難雜症都很有研究,說不定有用呢。」


    周雲汐勉強地笑了笑。


    有程白露的麵子在,那家研究所也的確接待了周雲汐和雲恕。


    一番檢查下來,她們又被一臉無語的研究員送出大門。


    「這位小姐的身體指標非常完美,請不要再做這樣浪費資源的行為。」


    周雲汐蒼白地道了謝,又跟他道歉。


    雲恕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


    她們是飛行了好幾個小時,跨越了上千公裏才趕來的研究所,卻依然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結果。


    周雲汐不想跟任何人說話。


    她眉眼間都染著淡淡的風霜。


    雲恕叫住她:「小汐。」


    周雲汐頓了頓,迴過頭看她。


    雲恕大約又瘦了一些,臉頰兩側骨頭都要突出來,本就隻算得上幾分清秀的麵容蒼白得像一隻幽魂,也沒什麽精氣神。


    不像她們剛重逢的樣子。


    更不像最開始的雲恕。


    那個像一枝冬日裏綻放得冷而艷的梅的雲恕。


    周雲汐靜靜地和她對視。


    雲恕聲音有些啞:「到此為止吧,別再試了。」


    周雲汐慢慢垂下眼瞼,露出個意味不明的輕笑。


    「到此為止?雲恕,你真的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我已經做了不少年頭的人。」


    所以,雲恕是清楚自己在說什麽的。


    周雲汐別過頭,嗤笑一聲:「好的不學。」


    雲恕就當沒聽見她的話。


    她對著周雲汐笑。


    「我陪你去錄製那個綜藝吧。」


    漫長又讓人窒息的沉默過後,是周雲汐輕飄飄地轉身。


    她的背影看起來有些孤寂。


    北方的冬天有盛大的雪。


    她在風雪中踽踽獨行。


    卻仍舊不肯彎下哪怕一分的脊樑。


    大概是天氣太冷了,周雲汐的聲音裏飄出悶悶的鼻音。


    她說:「行。」


    雲恕如釋重負地加快了腳步。


    雪越下越大。


    她們來得太急,都忘了帶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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