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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江修齊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多才迴來,迴來的時候,江滿滿正在衛生間刷牙。


    “你怎麽到現在才迴來?!你去哪兒了呀這一天?!”


    於娟的聲音清晰地從客廳裏傳過來,江修齊的聲音則顯得低沉又模糊。


    不知道江修齊迴了什麽,於娟氣地直跺腳,嘴上說個沒停,兩個人一前一後地上了樓。


    江滿滿急匆匆地漱完口,開門出來,連江修齊的衣服角都沒能見著,喪氣地踢了踢樓梯扶手。


    ......


    三樓有高三學生,於娟到了二樓不敢太大聲地說話,怕影響到人家休息和學習,隻得跑進江修齊房間裏去低聲說幾句。


    江修齊被說的很不耐煩,一邊去衣櫃裏拿衣服,一邊說道。


    “我要去洗澡了,你休息去吧。”


    於娟不聽,指了指江修齊的書桌。


    “你是不是去網吧了?明天周一,你那些作業寫了嗎!”


    “我洗完來寫行了吧!”


    江修齊皺著眉毛走到書桌前,去翻騰,想看看自己還剩下幾張卷子沒做,手翻到一半,頓住了。


    “江滿滿是不是來過我房間?”


    於娟正在氣頭上,聽江修齊問,不客氣道。


    “滿滿來你房間怎麽了?!你還不讓了?!”


    不是......


    江修齊語塞,沉眸拾起了桌上的幾張卷子。


    有物理,有化學,除了江修齊已經整完的數學和英語,其他都有,都寫的滿滿的,一筆一畫都很利落。


    這是江滿滿的卷子。


    江修齊用指腹摸索了一下卷子上江滿滿的名字,眼睫顫了顫,突然放下手裏的東西,拿著那幾張卷子往外走。


    “你去哪兒啊!你婉秀姨要休息了,不要和滿滿吵架!”


    “我送個東西。”


    江修齊的腳步聲下去了。


    ......


    “叩叩——”


    聽到敲門聲,江滿滿疑惑地從掀開身上的毯子,就要下床,門被打開了。


    江修齊開門看了一眼江滿滿,走了進去。


    江滿滿看到江修齊扔過來東西,下意識地伸手接,看清是自己的試卷之後,皺眉道。


    “已經很晚了,我是拿給你抄的。你自己寫要寫很晚,如果不寫......”


    “我知道。”


    江修齊打斷了江滿滿的話。


    江滿滿噎住,感覺到江修齊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之後,江滿滿盯著自己的卷子不知所措,結巴道。


    “那、那你怎麽不抄,怎麽現在就送來了......”


    江修齊看著江滿滿低垂的眉眼,沉默了兩秒,開口問道。


    “江滿滿,你以前不這樣。我每次問你要個作業都像求爹似的,你現在怎麽這麽大方了?”


    江滿滿也後悔自己以前那麽對江修齊,想要辯解幾句,但她又感覺江修齊說這話的語氣有些怪異,猶豫的這陣功夫,已經錯過了機會。


    “你是不是喜歡上你們班那個宦佑銘了?”


    江修齊這突然轉變的話鋒讓江滿滿驚愕。


    她怎麽會喜歡上宦佑銘呢?江修齊怎麽會這樣覺得?


    “不是......”


    江滿滿下了床,想要去拉江修齊的手,在靠近的那一瞬,江滿滿嗅到了討人厭的煙味,眉頭下意識地皺了一下,動作遲緩了半秒。


    江修齊看到江滿滿靠近自己時的這幅反應,混沌了一天的腦子炸開,抬手把江滿滿推開了。


    “喜歡就承認喜歡唄,什麽是或不是!不然你怎麽突然要喝牛奶,要穿裙子了?!扭扭捏捏、吞吞吐吐的一點都不像你!”


    你又沒有暗戀過一個人,你怎麽可能明白我?!


    江修齊的話像把錐子一樣刺到了江滿滿的心口上。


    江滿滿深唿吸著沉下氣,眼淚已經逼近眼眶。


    “江修齊!我給你機會收迴你現在說的這些話!你出去!”


    江滿滿推搡著江修齊。


    在沒喜歡江修齊之前,江滿滿沒少要江修齊離開過自己的房間,更小的時候,因為討厭江修齊進她房間,還咬過江修齊。


    但在發現自己喜歡江修齊之後,江滿滿幾乎是時時刻刻地都想著江修齊能和自己待在一起。


    她真的沒想到,原來她也有希望江修齊消失片刻的時候。


    江滿滿那點力氣對江修齊來說根本沒有構不成任何威脅。


    江修齊垂眸看著江滿滿奮力推搡自己的樣子,心一點點沉了下去,目色沉沉,說出去的話再也沒有輕重了。


    “憑什麽?”


    江修齊抬手攥住了江滿滿的手腕質問。


    “你是我的誰?你讓我收迴,我就要收迴?你還在當小時候嗎?”


    江滿滿一怔,低垂著的麵孔失去了表情,眼淚終於無聲地墜了下去。


    江修齊鬆開了江滿滿的手,冷聲道。


    “我是我,你是你,我倆之間沒什麽了不得的關係。你也不用再偷偷把試卷擺我桌上去了,做不做是我的事!你去關心你想關心的人去。其實......你倆挺登對。”


    江修齊最後再瞥了一眼江滿滿,抽身離開了。


    江滿滿眼神空洞洞地看著江修齊離開的背影,沉默無言了。


    ......


    樓下已經熄燈了,江滿滿房間的門關上之後,帶走了所有的光亮。


    江修齊合上門,靠在了牆壁上。


    外麵黑乎乎的,屋裏江滿滿在低聲地哭。


    江修齊仰頭看著二樓透下來的一點點光亮,唿吸有些不順暢,胸口卻在不斷起伏著。


    悶氣依舊徘徊在他心口,一點都沒有因為和江滿滿有了這一吵,有任何減輕,甚至是變得更重了。


    其實總會有這麽一天的。


    江滿滿一點錯都沒有,是他在胡鬧。


    江滿滿總會有喜歡的男生的,甚至在未來的某天,江滿滿會挽著別人的手去民政局領紅本。


    是不是這個時候無所謂,是不是宦佑銘也無所謂,江滿滿會發生什麽樣的改變也都沒什麽,因為往後總會到這個時候,總會有一個人會出現,該變的還是會變的,可是......


    可是他難受。


    江滿滿就像小時候他喜歡的玩具,他希望這個玩具能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即使是自己忽視掉它的時候,它也能一直在。


    可是現在,這個玩具有了它自己的想法。


    她不要他了。


    江修齊緊握住了雙手,接著發泄著所有的情緒,再鬆開的時候,手上已經沒有了一點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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