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冉三又派人強硬送來了一大堆新鮮的西瓜。

    溫馨皺著眉頭,照舊處理,發送鄉親父老。

    七天後,送來了獼猴桃。

    十五天後,送來大冬瓜。

    一個月後,他更絕了,玩了一迴文人騷客的浪漫,想到了送花,並且送得還是那種十分稀有,大紅鮮花名為石蒜,又名蒜頭草,生長在墓地的花,氣的溫馨恨不得把石蒜當麵砸他臉。

    世上真有這麽腦殘的人嗎?哪有人把死人堆裏的花當作禮物送女孩,她沒死也被那不食人間疾苦的公子氣死。

    冉家仆人眼瞅著溫馨臉色尤其臘月寒冬,像尊兇煞門神擋在門前不讓他們進去,百明不接受,都呆愣杵在外頭,一邊瞅著地上一籮筐的鮮花,一邊拿眼為難的溜望溫學年。

    溫學年深深唉了一聲,他的臉色也不大好看,對這個女兒生平第一朵桃花主有些說不出的頭痛,想著,他臉皮不是一般的厚,通常遇到這種死纏到底的男人,女人都很難逃出魔抓。

    瞧這詭譎鮮花禮物送的,借用女兒說過的一句話就是:牛逼,史上恐是難伯汪(第一人)。

    唉,唉,唉,一連三聲歎息,滿頭黑線。

    他捋著一把美須走到女兒身旁,拍著她肩膀,笑勸:“溫丫頭,你就把這當成是三公子寂寞無聊時的消遣。”

    哪知這話一出,溫馨鳳眼立時狠很一瞪他,氣唿唿就把氣撒他身:“不準你替他說好話,憑什麽我就成了他消遣的對象,他無聊他家那麽多女人不去消遣,憑什麽來消遣我,我是他什麽人啊,啊,你看看這些都是什麽花,送這種花給我,我死了嗎?還是他想咒我早死。”

    麵對女兒劈頭蓋臉一頓臭罵,溫學年隻能訕訕站在一旁,一口氣噎住,吭不了聲。

    這天,冉三的人奉旨送來兩挑雞蛋,呃,還是全熟,跑腿的仆人在村子裏都混了個眼熟,村裏人隻要一看到他們就禁不住眉開眼笑,看他們的灼熱眼光活似看佛爺。

    依然照舊!

    不過這迴溫馨留了幾個雞蛋,溫學年身子骨不太好,正好,天上掉餡餅,無論她想清高一把不收,人家也照舊硬送,那她不吃也白不吃,吃了冉三也白送白殷勤。

    推遲的話說多了,打工的仆人臉色不好看了,哭喪著臉一個勁的說著好話,隻差沒給她下跪:“溫姑娘,你就別為難我們了,冉小爺說了若是姑娘不收,我們迴府就得挨板子,還得罰半月奉銀。”

    聽這話,果真是萬惡的剝削階級。

    溫馨無奈,非常地無奈,無奈到竟滋生了一種好女怕纏郎的恐怖感覺,就盼著夏季早點過去,等秋天一到,全國各地開展的考壯可以令她早點脫離杏花村,外加脫離冉三日漸殷勤的禮物攻勢。

    原諒她也隻是個紅塵世俗中的普通女子,要是哪天冉三真送了什麽翡翠、銀寶,難免她不會起了垂誕的貪念。

    她又不是那類富貴不能淫滴人。

    接連三月,冉三幾乎是把夏季能出的所有水果,甚至蔬菜都送了個遍,淳樸的鄉親們已經把冉三的使者當成佛爺供奉了,每次他們氣喘籲籲前來,閣下東西就會有人捧上大碗的茶水,瓜果,還會有懂事的小孩樂顛顛跑來給他們捶背捏腿,溫家也儼然成了杏花村的最受歡迎門戶。

    溫馨從一開始的惱火、煩惱到淡漠,直到現在的平靜,這一段被騷擾的心路曆程可謂讓她精神上成熟了不少。

    (哈,自我感覺)

    表誤會,她主要煩惱的倒不是那些禮物。

    反正冉家據說是暴發戶的暴發戶,有錢到暴,這些東西於冉三是九牛一毛,全當是他當了大善人造福了鄉親。

    她日漸煩惱的是冉三在這三月中每三天一封的‘情書’,內容自第一次之後就亙古不變,毫無內涵,毫無營養,永遠都白紙黑字兩個漂亮的字,同上。

    可真有夠糟蹋精貴的宣紙,有病的是居然自己每次都還必拆了看。

    倒不是她真被纏郎纏得動了春心,主要是她心內老想賭賭,這種懶惰風格的‘情書’內容會不會變一次內容,據她所知,古人書寫‘情書’不都是既風雅又文縐縐的嗎?

    怎麽擱他那裏,別的詩情畫意沒看出,就看出這冉三定是個懶惰之人,連給心上人,呃,她,傳遞愛慕心意,都懶得多動心思,多動毛筆杆子多寫幾個字,話說,其實他字寫的真蠻不錯,下筆剛勁有力滴。

    結果事實殘酷證明,冉三是個變態,自己也被他傳染了,才會連續三個月每三天必拆一次‘同上’。

    杯具啊!鬱悶啊!鬱結啊!

    習慣真是可怕的慣性。

    村裏的大小姑娘年輕少婦們都豔羨她修來八輩子福分,自家老爹溫學年似乎也被冉三這種癡心恆久的舉動貌似打動了那顆滄桑的心。

    溫馨悲痛發現,老爹說起冉三的時間越來越多,每次都是眼睛晶晶亮,聲東擊西明示暗示乖女兒,這人他敢打包票踏實,瞧,這送得東西就不難看出,都是實在貨。

    溫馨翻著白眼,恨恨道:“老爹,你被敵人糖衣包裹的瓜果蔬菜收買了,我宣布,你已經倒戈。”

    結果挨了溫老爹一頓和藹的板子。

    這天,上午剛下過一場小雨,溫家私塾小院那顆大樟樹,在雨水的滋潤下,翠綠的仿佛塗上了一層油彩,伴隨著細細微風,放送出陣陣清淡芬芳。

    雨後的天空,空氣格外清新,天邊隱隱有道迷人的彩虹。

    溫學年這會子正在後院小教室給村裏孩子上課,孩童們朗朗讀書聲不時傳到院外,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偶爾有路過的村人們,都會悄悄站在院子竹籬笆牆外,安靜聽上一會,然後笑笑走開。

    溫馨坐在大樟樹下,手中執了一本書卷靜靜地看著,雨後的陽光透過大樟樹縫隙斑駁親吻在她的墨發,像是鍍上了一層朦朧的金色光暈。

    那一身平凡普通的農家衣裙,穿在她身卻透著一股恬靜和秀氣。

    “溫馨,溫馨,溫馨,在家嗎?”院子外邊,有女子聲音急切唿喚她。

    溫馨自書中抬頭,側眸看去,女子一身粉裙蹦蹦跳跳走來,麵目清秀,皮膚白皙,嗬,原來是小婉。

    “我在呢,找我有事?”溫馨把書放在膝蓋,看著小婉笑說。

    “找你大事呢。”小婉手扶在竹籬笆欄杆上,做賊似地左右看了看,見周圍沒有溫學年人影,才神秘兮兮的說:“城裏今晚有花燈看,聽說京裏來的二皇子人也會來觀賞,你去不去嘛?興許還能遇見你那位冉三公子。”

    城裏有花燈看?

    這倒是新鮮,她穿來古代這麽久,離上一次看花燈時隔多久了?辦起指頭算算,好像都快有十年了。

    真是光陰似箭,她和溫老爹離開那座金碧輝煌的相國府已經有十個年頭了。

    十年了,不知當年那個傾城傾國的紅衣少年是否還堅守他們當初以草結環定下的幼稚約定。

    怕是早已物是人非了,那時畢竟他們都還小,就算自己當時幼小軀殼中隱藏一具成年人靈魂,但他那時心智並不成熟。

    再說,人身處在權利漩渦的中心,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美色誘惑比比皆是,誰還能一直保持一顆執著的心,等待著一個飄渺小屁孩歸來呢?

    何況,他曾經清清楚楚一字一字說過,他的等待是有期限,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在他期限中實現那個傻傻的承諾。

    “溫馨,溫馨,唉,我和你說話呢?去不去你也支個聲,不過要是你錯過了這次燈會定是要後悔的,聽說當今二皇子能文能武,俊美非凡,不知道和你那位冉三公子哪一個更帥氣迷人,你究竟去不去麻?”小婉見她不吭聲,似乎又開始在神遊太虛,立即拔高聲音喚她。

    溫馨迴過神,呃,神遊太虛的遠了。

    燈會?自己怎麽會沒有興趣,鄉村娛樂活動少得可憐,好不容易趕上一次,怎麽說也得湊湊熱鬧。

    “去啊,怎麽不去,看燈會呢,本姑娘一定去捧場。”

    “那咱們說好了,晚上x時村東口不見不散,哦對了,你怎麽瞞過你爹?”小婉壓低聲音道。

    她家定有門禁,溫學年又把這個女兒寶貝的可緊,從不準許她過了x時辰還在外麵閑晃。

    溫馨想了想,說:“就說我去你家教你識字。”

    “好嘞,我還約了大牛哥,免得咱們兩個水靈靈的大姑娘走夜路不安全,嘿,那我先走了,迴屋好生打扮一番,晚上見。”小婉見她答應,立即高興蹦跳離開。

    “嗯。”溫馨將書卷合上,揉了揉眼睛,起身迴屋,她已經沒了看書的心思,早已長著翅膀撲撲撲飛去了即將來臨的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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