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丫頭,你也到了含苞待嫁年紀,心內有中意的對象嗎?”隔壁張大嬸一句熱心腸的話語,令溫馨不由麵頰一僵,故而輕搖頭

    “哎喲喲,溫丫頭可是我們杏花村方圓百裏難挑的美人,雖是小門小戶人家,可是這容貌生得一點也不比那些京城千金遜色,為人又知書達理,節儉勤勞,我瞧著誰要是娶了你了,那可真是三輩子修來的福分,我真是看著這姑娘就打心眼裏喜歡呢。”

    一雙爬滿皺紋的老嫗的手,輕輕撫摸在溫馨蔥白細膩手背,感慨視線牢牢鎖在那張美的令人一見難忘的臉蛋,多俊俏的一個大姑娘呀,柳眉兒如青山含黛,杏眼明媚瑩亮如兩顆清澈星辰,朝上翹起的常睫毛如羽扇,閉合之間尤如秋水泛波,流盼生輝使人心醉,秀挺的瑤鼻下更生有一張紅如胭脂櫻桃小嘴兒。

    這一切精致五官,完美地鑲嵌在那張細潤如美玉的瓜子臉上,再配上一頭宛如瀑布般自然披泄纖腰的濃黑長發,竟比仕女圖上麵那些身著精細雅致宮裝的麗人都還要美上三分。

    溫馨心裏歎了口氣,唉,這是這月第幾次說媒的上門來了。

    她記得,每一次自己都沒有給她們好臉色瞧,以為她們貼了多幾次冷臉,那滾燙的心思便也該遇到南極冰川冷卻了,哪裏知這些專業的媒婆就像是和自己耗上了似地,每一次怏怏敗退,隔三岔五便會又笑嘻嘻又來一個麵生的,死絞蠻纏,發揮七寸不爛之舌,每一次都給同一個男人說媒,聽得她耳朵早就已經起繭蟲,雖未見過那人,但他的鼎鼎大名外加死纏功夫已經深深刻印在她大腦中,嚴重引發她夜裏開始做噩夢。

    這迴,竟然鼓吹動了自家隔壁一直親切關照她和老爹的婦人,張大嬸來充當媒人了,真是不知對方到底給了這些婦人多少跑路費。

    真是煩啊,煩死了,這天又熱,日落西山的太陽依然像火把似地,毫無退減的跡象,曬得人渾身癱軟,皮都褪了一層。

    她坐在一塊大大橢圓鵝卵石上,細眯著眼睛,低頭凝視麵前涓涓流淌的清澈溪水,偶爾吹拂來一陣微風,也不能去掉麵上的燥熱,身旁靜靜擺放已經洗好的衣服,裝在一個小木盆裏頭,就等著妍麗女主人端上它迴家晾曬。

    陪坐在溫馨身旁的張大嬸見她一直盯著溪流不發一語,心內有些發急,悠悠歎了口氣,把本來準備能說幾個時辰的滔滔長篇大論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溫馨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性子難以親近,冷了點,悶騷了點,促接觸,會覺得她性子好,柔順,久了就自然而然品出骨子裏頭的清傲,估計今天來的要不是自己,恐她是早就拂袖走人。

    唉!

    女大當婚,想她年紀也不算小了,芳齡十六,虛歲十七,自己在她這個年紀,娃都鑽出來了一個。

    “丫頭,大嬸知道你打小就心比天高,總是嘴巴時常掛著什麽女兒當自強,不應攀附男人過日子,你不願意給人家做小妾,可那冉三公子也說了,隻要你肯點頭答應嫁他,從今往後他就絕不再納別的女人,隻疼你寵愛你一人,我們做女人的,朝思暮想不久希望這輩子遇到一個把自己放心坎裏捂著疼愛的男人麽?再說那冉三公子家中雖不是權貴,好歹也有良田萬頃,商鋪百間,他雖是排行三,卻是冉老爺最寵愛姨娘生的兒子,家中人人把他當寶貝慣得不得了,想來以後就算分家了,他的那一份也不會少,你若跟了他,就是一入商門麻雀飛上枝頭成鳳凰,一輩子富貴享受不完,丫頭,你還有什麽猶豫,大嬸知道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都喜歡俊俏白臉,冉三公子就是啊,白生生的一張小臉,細眉大眼,連大嬸我看了都有些心口顫,年紀又不大,前年才行得弱冠禮,這樣的上品男人愛慕你,唉,剩下的,我也不嘴碎了,你是個聰明人,過了這村就沒這河了。”

    張大嬸一鼓作氣說完,立刻覺得喉嚨幹澀,她騰出一隻手掏出一張手絹,細細擦拭麵頰上的汗。

    心想,六伏的天真是熱得人不行,連說會話汗水都跟淌水似地流,城裏那些有錢人可好了,天熱了就往山上涼爽處避暑,等秋涼了再迴來,若是自己賺了冉三公子的這筆說媒費,定要奢侈一把,學學那些有錢人,打理包袱和老頭子上山避暑去。

    這麽一想,她心中的燥熱倒是去了不少,就眼懷希翼看著身邊這個由始至終淡泊無言的女子,把上山避暑的希望全押在了溫馨身上。

    一百兩啊!

    多大的一筆數目,自己和家裏那個老東西早起摸黑半截脖子都埋黃土了亦都沒眼見過這麽多錢,若溫丫頭點了金頭,應了這門打著燈籠也尋不到的好親,自己和老東西後半輩子就能過上小康般富裕的生活了。

    “丫頭,我說了這麽多好歹你也給個反應?”張大嬸擦完汗,見溫馨還是一言不發,那兩水汪汪的眼兒就一直盯著溪水,當下心裏就有點不悅。

    “我餓了,該迴家燒火做飯了。”溫馨突然站起身,雙手拂了拂略皺的裙裾,彎腰端起沉甸甸木盆往自家屋的方向走。

    “哎呀,我說溫丫頭,你想你要是嫁給了冉三公子,這燃火煮飯的粗活還需要你做嗎?你爹也不用一把年紀了還每天··唉,你跑那麽快做甚··”

    後麵的話溫馨已經聽不見了,她年紀輕,便是手裏端著木盆腳步也是飛快,很快就把熱心說媒的張大嬸甩在後頭老遠,直到聽不見她氣急敗壞的大嗓門了,人才大大鬆了口氣,感覺一陣輕鬆。

    待迴了自家小院,老遠就看見籬笆門前圍了許多小孩,唧唧喳喳好像鬧山麻雀,就感覺渾身又是一陣汗水直冒。

    “你們這些小孩下了學堂還不迴家,都圍這幹嘛呢?”

    溫馨走進小院,幾個七八歲大的孩子就歡快地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爭先恐後嚷嚷:“溫老師,你快來看啊,冉三公子送聘禮來了,是大冰塊,好多好大的冰塊,我們剛才敲下一小塊分著吃,嘴裏涼兮兮的。”

    “不許胡說。”什麽聘禮呀?她可沒答應和他定親。

    溫馨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她大步走進去,把木盆往院西角石板台子上一擱,虎子濕漉漉小手就迫不及待把她拉到了院東邊,那顆蒼勁峭拔大樟樹後麵。

    呃!她見狀呆愣了。

    誰來告訴她,這十幾個小澡盆裏麵裝得大冰塊是從哪裏來的?

    “溫丫頭,你可迴來了,冉三公子家裏的仆人剛送完冰塊走人,你看這麽多,可怎麽處理好啊?這天氣多熱,恐怕擱上一會就得化水了。”溫學年見女兒洗衣服迴來了,立即迎上來。

    溫馨站在一個小澡盆前,蹲下身,摸了摸半人高已經開始化水的冰,感覺一陣冰涼自指尖暈開。

    她蹙著眉頭不悅說:“爹,你怎麽就收了他送來的東西?”吃人嘴軟拿人手軟,她對他又沒那個心思,收了他的東西,以後怕是說不清。

    要知道,在古代,尤其是夏季,冰塊算是挺貴的奢侈品,不是她們這種小門戶享用的起地。

    真是惱火,這東西要怎麽處理?

    若收了,自己心內會有說不出的別扭。

    若退迴,怕是還沒搬運到城裏冉府,就全化水了,都不知道這麽大熱天,他們怎麽一路保存不化的?

    那個冉家小少爺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左右她都冷著臉迴絕了nnn次了,這迴竟改走禮物功勢,溫馨無奈地歎息。

    她很少往城裏去,自己都搞不清楚什麽時候招惹過冉三,左右想想,男人都好色,恐是自己這副算得上不俗的皮相惹的桃花,可這飛來桃花自己根本就不想要。

    溫學年見女兒一臉不高興,急忙解釋:“不是我要收,我拚命推卻的,可他們一送來,人就掉頭走,我攔都攔不住,爹又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思,哪能還接受人家的東西。”

    虎子和六子倒是樂得很,兩個小調皮蛋幹脆湊到大冰塊前,伸出舌頭去舔那涼兮兮的冰。

    然後,一臉滿足。

    六子說:“溫老師,你要是嫁給了冉三公子,我們是不是就每天都有大冰塊吃了呀?”

    虎子搶道:“笨笨,那是當然了,我娘說溫老師要是嫁給了冉三公子吃香的喝辣的,城裏最貴的那間富貴樓裏的魚刺都能吃得到。”說完,喉嚨咕嚕嚕咽起口水來。

    六子和一群小屁孩一聽到城裏富貴樓裏的食物都忍不住咽起口水。

    他們幼小的內心裏,富貴樓裏麵買的食物就是這個世上最最最最好吃的東西,聽他們的爹娘說,那裏是有錢人家才上得起的館子,不是他們這些三餐溫飽的人家吃得上。

    “嘻嘻,溫老師走桃花運了。”

    丫,這群早熟的小屁孩,知道什麽叫桃花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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